狼牙寨的日子过得平静而充实。顾辰每日卧病休养，秦风派了专人照料，伤口渐渐愈合，气色也好了许多。沈砚则没有丝毫懈怠，每日天不亮就起床，跟着寨中的弟兄操练武功，从基础的扎马步、劈砍招式学起，纵然手掌磨出厚茧，浑身酸痛难忍，也从未有过片刻退缩。

秦风见他肯吃苦、有韧劲，心中越发喜爱，时常亲自指点他的招式，还将自己珍藏的一本《破风刀法》赠予他，叮嘱道：“少公子，武功之道，贵在持之以恒，更要懂得变通。这刀法讲究快、准、狠，适合近战突袭，你好生研习，日后必有大用。”

沈砚感激不已，日夜钻研刀法，进步神速。寨中的弟兄们见他没有丝毫公子哥的娇气，待人谦和，做事踏实，也渐渐接纳了他，操练时对他多有照拂，闲暇时也会和他讲些边境的风土人情、寨中的过往事迹。

沈砚渐渐融入了狼牙寨的生活，看着寨中弟兄们亲如手足，看着秦风对顾辰忠心耿耿，心中对这座雪山深处的寨子，生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归属感。

平静的日子过了约莫半月，顾辰的伤势已经好转了大半，能够下床走动，只是还不能剧烈运动。这日傍晚，天空又下起了鹅毛大雪，寒风呼啸，将寨口的狼头旗帜吹得猎猎作响。

聚义堂内，顾辰、秦风和几名寨中骨干围坐在桌旁，商议着后续的计划。

“根据暗哨传回的消息，沈牧的残余势力如今盘踞在江南的一处据点，由他的侄子沈烈统领，依旧和北狄黑狼卫有所勾结，似乎在密谋着什么。”秦风指着地图上的一处标记，语气凝重，“而且，黑狼卫近期在边境活动频繁，多次试探我方的防线，恐怕是想打探狼牙寨的虚实。”

顾辰眉头微蹙，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沈烈不足为惧，但其背后的黑狼卫不得不防。我们的暗哨要加大侦查力度，密切关注他们的动向，同时加固寨中的防御，防止他们突袭。”

“大哥放心，寨中的防御早已布置妥当，四周的哨卡都加派了人手，一旦有异动，立刻就能发出警报。”一名骨干起身抱拳道。

顾辰点点头，正要说话，突然，寨外传来一声凄厉的哨响，紧接着，便是震天的喊杀声和火光冲天的景象。

“不好！有敌袭！”秦风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拔出腰间的佩刀，“弟兄们，抄家伙！守住寨门！”

聚义堂内的众人立刻行动起来，纷纷拔出兵器，朝着寨门方向冲去。

顾辰也想起身，却被秦风按住：“大哥，你的伤势未愈，不能动手！这里交给我们，你带着少公子躲到安全的地方！”

顾辰知道此刻不是逞强的时候，沉声道：“小心行事，对方来势汹汹，恐怕是有备而来。”

“属下明白！”秦风说完，便转身冲出了聚义堂。

沈砚早已握紧了手中的短匕，眼神锐利如鹰：“顾辰，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你留在这里保护顾统领！”一名弟兄拉住他，“战场凶险，你经验不足，待在屋内更安全！”

“我能行！”沈砚挣脱他的手，语气坚定，“这些日子我不是白练的，我可以帮忙！”说着，他不等顾辰反对，便跟着人流冲了出去。

顾辰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却也知道阻拦无用。他叹了口气，扶着墙壁，慢慢走到门口，目光紧紧盯着寨中的战局。

寨外的火光越来越亮，喊杀声此起彼伏。沈砚冲出聚义堂，只见数十名蒙面的黑衣人正朝着寨门猛攻，他们个个身手矫健，招式狠辣，正是北狄的黑狼卫。而在黑狼卫的身后，还有一群身着黑衣的汉子，正是沈牧的残余势力，他们手持火把，四处纵火，寨中的几间木屋已经被点燃，浓烟滚滚。

“守住寨门！不能让他们进来！”秦风手持长刀，身先士卒，朝着一名黑狼卫的头领砍去。长刀挥舞，带着凌厉的风声，瞬间将对方的弯刀劈断，紧接着，一刀刺穿了对方的胸膛。

寨中的弟兄们也毫不畏惧，纷纷挥舞着兵器，与敌人展开殊死搏斗。雪地上，鲜血与积雪交融，形成一道道暗红色的痕迹，惨叫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格外惨烈。

沈砚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的短匕，目光锁定了一名正在纵火的沈牧残余势力。他身形灵活地穿梭在人群中，避开混乱的战局，悄悄绕到对方的身后，趁着对方不备，短匕猛地刺入对方的后心。

那名汉子惨叫一声，倒在了雪地上。沈砚拔出短匕，鲜血溅了他一身，他却没有丝毫慌乱，眼神依旧锐利，又朝着下一个目标冲去。

他牢记秦风教导的刀法精髓，快、准、狠，每一次出手都直指敌人的要害。虽然他的武功不如寨中的弟兄精湛，却胜在灵活机敏，加上黑狼卫和沈烈的人注意力都在寨门的防御上，竟让他接连解决了几名敌人。

一名黑狼卫察觉到了他的存在，怒吼一声，挥舞着弯刀朝着他劈来。沈砚心中一紧，连忙侧身躲避，弯刀擦着他的肩膀划过，带起一阵刺骨的寒意。他不等对方反应，反手将短匕刺入对方的小腹，随后猛地拔出，转身就跑。

那名黑狼卫吃痛，怒吼着追了上来。沈砚知道自己不是对手，朝着寨门的方向跑去，那里有秦风等人镇守，相对安全。

“小子，哪里跑！”黑狼卫的速度极快，很快就追上了他，弯刀再次劈来。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道身影突然冲了出来，挡在沈砚身前，手中的长刀狠狠挡住了对方的弯刀。“少公子，小心！”

来人正是之前指点过沈砚武功的那名骨干。他挡住黑狼卫的攻击，朝着沈砚大喝：“快去通知顾统领，敌方的主力在西侧，那里的哨卡快要守不住了！”

沈砚点点头，立刻朝着聚义堂的方向跑去。他知道，此刻传递消息比杀敌更重要。

跑到顾辰身边，沈砚气喘吁吁地说道：“顾辰，西侧哨卡快要守不住了，敌人的主力在那里！”

顾辰脸色骤变，西侧的哨卡是狼牙寨的薄弱环节，地势相对平坦，一旦被突破，敌人就能长驱直入，寨中必将陷入更大的危机。

“你立刻去通知秦风，让他抽调一半人手支援西侧，务必守住哨卡！”顾辰沉声道，“另外，让寨中的老弱妇孺立刻躲到聚义堂后的密道中，以防不测。”

“好！”沈砚立刻领命，转身再次冲向战场。

此时的战场已经陷入了白热化，寨门的防御岌岌可危，西侧的方向更是火光冲天，喊杀声越来越近。沈砚在混乱的人群中艰难穿梭，终于找到了正在与黑狼卫头领缠斗的秦风。

“秦寨主！西侧哨卡危急，顾辰让你抽调一半人手支援！”沈砚大声喊道。

秦风闻言，心中一紧，他知道西侧的重要性。他猛地发力，将黑狼卫头领逼退，朝着身边的弟兄大喊：“二虎，你带人守住寨门！其他人跟我去支援西侧！”

“是！”一名壮汉应声，立刻组织人手，接替秦风的防线。

秦风带着一半弟兄，跟着沈砚朝着西侧冲去。西侧的哨卡已经被攻破，几名弟兄正浴血奋战，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弟兄们，援军到了！”秦风大喊一声，手持长刀，率先冲入敌阵。他的刀法刚猛有力，每一刀都能斩杀一名敌人，很快就稳住了战局。

沈砚也没有退缩，他跟在秦风身边，凭借着灵活的身手，不断偷袭敌人，为秦风分担压力。他的手臂被敌人的弯刀划伤，鲜血直流，却浑然不觉，眼中只有复仇的火焰和守护狼牙寨的决心。

顾辰虽然不能亲自参战，却也没有闲着。他扶着墙壁，站在聚义堂门口，目光冷静地观察着战局，时不时对身边的弟兄下达指令，调配人手，弥补防御的漏洞。寨中的老弱妇孺也在他的安排下，有序地躲进了密道，避免了不必要的伤亡。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夜，雪地上堆满了尸体，鲜血染红了整片雪地。黑狼卫和沈烈的人虽然来势汹汹，却终究不敌狼牙寨弟兄们的拼死抵抗。随着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敌人的攻势渐渐弱了下来，最终在秦风的追击下，仓皇逃窜。

寨中的火光渐渐被扑灭，喊杀声也渐渐平息。狼牙寨保住了，却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十几名弟兄战死，数十人受伤。

沈砚瘫坐在雪地上，浑身是血，既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他的手臂火辣辣地疼，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却依旧死死握着手中的短匕。看着身边倒下的弟兄，看着满目疮痍的寨子，他的心中充满了悲痛，却也多了一份前所未有的坚定。

秦风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充满了赞许：“少公子，好样的！这次多亏了你及时传递消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沈砚抬起头，看着秦风，又看向不远处的顾辰，眼中泛起红血丝：“可是，还是有很多弟兄牺牲了……”

“战争总会有牺牲，”顾辰缓缓走过来，眼神沉痛却坚定，“他们的血不会白流，这笔账，我们迟早会算在黑狼卫和沈烈的头上。”他看着沈砚，眼中充满了欣慰，“砚儿，你长大了，不再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孩子了。”

沈砚点点头，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这一夜的战斗，让他真正明白了战争的残酷，也让他明白了自己肩上的责任。他不再是那个只会哭泣、只会依赖他人的少年，他要变得更强，强到足以保护身边的人，强到足以撑起复仇的重任。

寨中的弟兄们开始清理战场，掩埋战死的弟兄，救治受伤的同伴。虽然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悲痛，却没有丝毫的萎靡，反而透着一股同仇敌忾的凝聚力。经历了这场危机，狼牙寨的弟兄们更加团结，对顾辰的忠诚也更加坚定。

顾辰站在聚义堂前，看着眼前的弟兄们，看着身边逐渐成长的沈砚，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这场偷袭，让他更加清楚地认识到，被动防御永远不是办法，想要复仇，想要守护身边的人，就必须主动出击。

他握紧了拳头，心中已经有了新的计划。接下来，他要养好伤势，整合狼牙寨的势力，联合忠于皇室的旧部，彻底铲除沈烈的残余势力和北狄黑狼卫，揭开当年宫变的真相，还天下一个太平，也还沈家一个公道。

寒夜的劫火已经熄灭，黎明的曙光穿透云层，洒在狼牙寨的土地上。虽然伤痕累累，却也充满了希望。属于他们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寒夜劫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