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芜（看着公主手中不停歇的绣活，忍不住轻声询问） “公主，您这连日赶路都不歇息，到底在绣什么？”
纯阳公主的手指并未停歇，银针在细密的绢布上灵巧地穿梭。她头也未抬，声音平淡：
纯阳公主“没什么要紧的，不过是……随便绣绣，打发这路上的辰光罢了。”
玉芜（犹豫片刻，还是低声禀报） “公主，您之前让奴婢悄悄打听的事情……有回音了。”
纯阳公主飞针走线的手猛地一顿，针尖险些刺破指尖。她缓缓抬起眼，那双盛满了疲惫与哀伤的眸子紧紧盯住玉芜，带着一丝几乎不敢触碰的希冀：
纯阳公主“说下去……还要多久，才能到汾州？”
玉芜（低下头，声音艰涩） “回公主……按目前车队的速度……大约……还需两日。”
纯阳公主“两日……” ”
她轻声重复着，仿佛要将这两个字刻入心里。随即，她低头看向手中已完成大半的绣品——那是一对比翼齐飞的鸿雁，翱翔于云水之间，针脚细密，构图精心——喃喃自语道。
玉芜“还好……我还有时间。
玉芜（不解地蹙眉，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公主……您这话是何意？什么时间？”
我没有回答。只是重新低下头，用指尖极其轻柔地抚摸着那栩栩如生的鸿雁，眼神渐渐变得迷离而温柔，仿佛透过这细密的丝线，再次触碰到了那段被封存在心底、带着阳光和花香的珍贵记忆……
………………
（回忆开始 ）
那日茶楼分别后不久，一个寻常的午后，纯阳公主正在御花园的凉亭内小憩。玉芜轻手轻脚地走近，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眼角微微上扬，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她侧身站在纯阳公主身旁，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石桌上那封刚刚由心腹宫人悄悄送来的信笺，仿佛早已洞悉了一切。
纯阳公主的指尖在触碰到信纸时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她拿起那封信，指腹在纸张上轻轻摩挲，那微糙的触感似乎带着远方那人掌心的温度。她的目光落在信上那熟悉的、刚劲有力却又在收笔处带着一丝柔和的字迹上，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蜜的笑意，却又像怕被窥见心事般，迅速收敛，恢复平静。
玉芜（故作无辜地眨了眨眼，语气中带着难以抑制的调侃） “公主，您这又是……在‘批阅’哪里的‘紧急军报’呀？”
纯阳公主闻言，眉头微蹙，故作镇定地抬起头，目光却有些闪烁，不敢与玉芜对视。
纯阳公主“玉芜，休得胡言！南将军他……自然是禀报边境军务。”
玉芜（轻笑一声，眼中闪过“我早就知道”的狡黠） “哦？军务？奴婢怎么听说，这信里除了军务，还附了张私笺，邀您明日上午去城西郊外……‘勘察地形’？而这地形，据说是一片开得正盛的油菜花田？”
纯阳公主（脸颊“唰”地飞上两朵红云，羞恼地瞪了玉芜一眼，将信纸下意识地护在胸前） “玉芜！你再敢胡乱揣测，本宫就真罚你去浣衣局，洗上一个月的衣裳！”
玉芜（立刻做出惶恐的样子，福身行礼） “奴婢知错，公主息怒！” 可她抬起头，眼里还是漾着促狭的笑意。
玉芜“不过公主，您这脸……可比御花园里那株‘醉贵妃’还要红上三分呢。”
可她抬起头，眼里还是漾着促狭的笑意。
玉芜“不过公主，您这脸……可比御花园里那株‘醉贵妃’还要红上三分呢。”
纯阳公主（猛地别过脸去，连耳根都透出绯色，强自争辩） “我……我这是被你气的！是这日头太晒了！”
玉芜（从善如流地点头） “是是是，都是奴婢不好，惹公主生气了，这日头也确实毒辣。” 她忍着笑，转身去安排明日出宫的事宜。
纯阳公主这才悄悄松了口气，目光再次落回信纸上，“盼与公主共赏春色，论民生疾苦”一行字，让她的心跳如同擂鼓，久久无法平息。
……
第二天清晨，都城郊外的官道沐浴在金色的朝阳中，薄雾如轻纱般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混合着泥土的湿润和青草的清新气息。道旁，不知名的野花上露珠晶莹，一切显得宁静而充满生机。
纯阳公主的马车碾过碎石，发出规律的声响。她忍不住掀开车帘一角，目光投向远处朦胧的山峦轮廓，看似在欣赏景色，但那无意识摩挲着袖口缠枝莲纹的、微微发凉的指尖，泄露了她内心的焦灼与期待。
骑马护卫在车旁的玉芜敏锐地察觉到了，她轻轻策马靠近车窗，低声问：
玉芜“公主，可是在担心……前方的路况？”
纯阳公主迅速放下车帘，隔绝了窗外过于明媚的春光，语气刻意维持着淡然：
纯阳公主“无事。只是觉得这宫外的天地，果然比四四方方的宫墙要开阔许多。”
玉芜（了然一笑，目光扫过道旁生机勃勃的野花） “是啊，虽无宫中之物精雕细琢，却自有一番野趣与活力。公主既已出来，不妨放下心事，好好感受一番。”
纯阳公主轻轻“嗯”了一声，目光却再次飘忽起来，仿佛穿透了车壁，望向了那个约定的地点，心跳在静谧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待到马车停稳，纯阳公主在玉芜的搀扶下走下马车。今日她特意换了一身较为简便的鹅黄色衣裙，发饰也只用了一支素雅的玉簪，少了些宫装的繁复，多了几分少女的清新。
玉芜（上下打量着公主，眼中流露出真诚的赞叹） “真好看，公主。这般打扮，像是画里走出来的采薇女，又带着掩不住的清贵之气。”
纯阳公主微微侧首，对上玉芜带着笑意的目光，脸颊微热：
纯阳公主“玉芜，你今日这嘴是抹了蜜不成？”
玉芜（故作无辜） “奴婢只是实话实说嘛。” 她看着公主微红的脸颊，眼中的笑意更深，却不再点破。
纯阳公主的目光，已被前方那一片浩瀚的金色花海牢牢吸引。无边无际的油菜花在阳光下肆意绽放，汇聚成一片流动的金色海洋，微风拂过，花浪起伏，送来阵阵混合着青涩与甘甜的独特香气。
纯阳公主（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真心的、轻松的笑意） “这……应该就是我们要‘勘察’的‘地形’了。”
玉芜（策马跟上来，顺着公主的目光望去，眉头立刻嫌弃地皱起） “啊？南将军让您特意出宫，就是来赏这……这‘破花’？” 她语气夸张，
玉芜“奴婢家乡田间地头到处都是，早就看腻了。公主您金枝玉叶，什么名花异草没见过？尊贵的牡丹，艳丽的海棠，雅致的兰草，孤傲的寒梅……哪一样不比这个强？”
纯阳公主没有理会玉芜的抱怨，她静静地凝视着这片金色的海洋，眼神温柔而专注，仿佛在倾听花语。
玉芜（撇撇嘴，继续调侃） “公主，您可真是……几朵野花就让您这般开心了？未免太好哄了些。”
纯阳公主轻轻抬手，指尖极其温柔地拂过一朵盛开的油菜花花瓣，那细腻的触感和蓬勃的生命力让她心尖微颤。
纯阳公主（轻声反驳，语气却坚定） “我觉得它不‘破’。”
纯阳公主“你看，它们连成一片，金光灿烂，充满了生命的力量。而且……这香气，很特别，带着阳光和田野的味道。”
玉芜（不以为然地撇嘴） “那也就是野花。奴婢在家乡天天看，实在看不出什么稀奇。”
纯阳公主轻轻摇头，看向玉芜的目光带着几分无奈和深意：
纯阳公主“玉芜，你呀，这是一叶障目了。”
玉芜（困惑地蹙起眉） “一叶障目？公主，奴婢愚钝，不懂您的意思。”
纯阳公主转过身，重新面向那片浩瀚的花海，声音平静却蕴含着力量：
纯阳公主“南将军让我来赏的，或许……并不仅仅是‘花’本身。”
玉芜（更加疑惑） “不是花？那是什么？”
纯阳公主微微一笑，引导着她思考：
纯阳公主“那我问你，这油菜花，对寻常百姓之家，最主要的用途是什么？”
玉芜（想了想） “嗯……嫩时可以当蔬菜吃，长老了结籽可以榨油，百姓家炒菜点灯都离不开它。”
纯阳公主赞许地点点头：
纯阳公主“不错。除此之外，它还可入药。油菜花的叶能清热，花瓣能润肺，其籽更能活血散瘀，调理气血。它看似平凡，却从叶到花，从茎到籽，全身都可为人所用。”
她的目光变得悠远而深沉，
纯阳公主“所以，南将军让我看的，是这花背后所代表的——生机、希望，还有我大燕千千万万依赖这片土地生存的黎民百姓。他是在告诉我，真正的美，不在于孤芳自赏，而在于泽被苍生；真正的财富，也不在宫廷的奇珍异宝，而在这看似平凡，却能滋养万民的田野之间。”
玉芜怔住了，她再次望向那片金色的花海，眼中的不屑与嫌弃渐渐被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与敬佩所取代。她喃喃道：
玉芜“原来……原来如此。公主，是奴婢目光短浅了……南将军他，用心良苦。”
纯阳公主轻轻颔首，目光柔和地落在摇曳的花海上，那时她以为，这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开始，未来会有无数个这样的日子，去读懂彼此眼中的山河与百姓。
玉芜（从震撼中回过神，依然带着最后一丝不解） “可是公主，您刚才说南将军让您赏花，又不是赏花……这最深的一层，又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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