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与明月

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清风抱着篮球从操场跑过，衣角扫过花坛时，带落了几片沾着露水的月季花瓣。他在篮球架下停住脚步，看见明月蹲在不远处的石阶上，正低头给一盆多肉换土，浅蓝色的围裙沾着点泥土，像落在裙角的星子。

“园艺社的？”清风拍了拍篮球，回声在空旷的操场荡开。明月抬头时，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轻颤，手里的小铲子还沾着湿润的泥炭土：“嗯，刚从温室搬出来的，怕晒坏了。”

他走近了才发现，那盆多肉的叶片胖乎乎的，顶端泛着点红晕。“这叫什么？”清风蹲下来，指尖刚要碰到叶片，又触电般收了回去。

“‘月光’，”明月笑了笑，声音像被晨露洗过，“和我名字挺配的。”她把铲子放进旁边的小桶，起身时围裙带子松了，清风伸手替她拽了拽，指尖擦过她的后背，像触到了微凉的丝绸。

他们的名字总出现在学校的广播里。每天清晨播报天气时，播音员总会说“今日清风拂面，晚间明月当空”，惹得全班在底下偷笑。明月把这句话写在笔记本的扉页，旁边画了个小小的太阳，被清风瞥见时，他故意用钢笔在旁边添了朵云：“这样才配套。”

国庆黑板报评比前，班长把画画的任务交给了明月。她踩着凳子往黑板高处画月亮时，清风抱着一摞彩色粉笔走进来：“需要帮忙吗？”他掂了掂手里的粉笔，“我可是祖传的板报委员。”

明月让他画旁边的竹林，自己则专注地勾勒月亮的轮廓。粉笔灰簌簌落在她的发间，清风伸手替她拂掉，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你画的月亮，缺了点光晕。”他忽然说，拿过白色粉笔在月亮边缘轻轻扫了扫，“这样才像会发光的。”

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把黑板上的月色染成暖金色。明月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个总爱打篮球的男生，指尖竟比她还巧。

期中考试后的周末，学校组织去郊外写生。清风背着画板跟在明月身后，看她在溪边选了块石头坐下，对着远处的山景勾勒线条。“你画的山太硬了，”他蹲在旁边，用笔杆敲了敲她的画纸，“加点云就软了。”

明月没理他，却在画纸角落添了朵小小的云。清风忽然从背包里掏出个保温杯：“阿姨煮的雪梨汤，你嗓子不是一直不舒服？”

温热的甜香漫开来，明月接过杯子时，指尖碰到他的手，烫得像揣了颗小太阳。溪边的风带着水汽吹过来，把她的碎发吹到脸颊上，清风伸手替她别到耳后，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冬季长跑比赛那天，明月作为后勤在终点线旁递水，看见清风冲过来时脚步有些踉跄。他冲过线的瞬间，她下意识伸手扶住他，被他带着踉跄了几步才站稳。“跑这么快干嘛？”她拿出毛巾给他擦汗，语气里带着点嗔怪。

“想快点看见你啊。”清风的声音带着喘息，却清晰地落进她耳里。明月的脸颊腾地红了，转身去拿水时，听见身后传来他的笑声，像被阳光晒化的冰棱。

跨年夜的篝火晚会，大家围着火焰唱歌时，清风忽然拉着明月跑到操场边的银杏树下。“给你的。”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锦盒，打开时里面躺着枚银质的书签，一面刻着“清风”，一面刻着“明月”，中间用细密的花纹连在一起。

“物理老师说，光沿直线传播，”他挠了挠头，耳尖红得厉害，“但我觉得，清风总会绕着明月转，就像……就像我总想看你。”

远处的烟花在夜空炸开，把两人的影子映在雪地上，紧紧依偎着。明月握紧书签，忽然想起清晨的月季花瓣，想起黑板上的月亮，想起他替她拂去发间粉笔灰的指尖。原来有些相遇，从一开始就藏着注定——就像清风永远追着明月，而明月的清辉里，早已盛满了清风的名字。

他们并肩坐在银杏树下，看烟花一朵接一朵地绽放。清风忽然轻声哼起广播里的天气预报，明月就跟着接下去，声音混在晚风里，像一首永远不会结束的童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