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钟运转的第三日，钟表铺的门槛几乎被踏破。附近的老街坊听说“老徐记”修好了只百年不遇的水钟，都来看热闹，指着钟身流转的水纹啧啧称奇——那些水纹会随着时间变换图案，清晨是钟摆镇的雾，正午是回环谷的石环，黄昏则化作档案馆的书架，像把所有故事都装进了这方寸之间。
林小满蹲在长桌旁，指尖贴着水钟的玻璃罩，看里面的“子”时齿轮带动水流。黄铜小钟的钟摆每晃一下，水纹里就会浮出个模糊的人影，有时是梳麻花辫的阿禾，有时是穿长衫的钟修，偶尔还会闪过陈默在循环里推门的瞬间。
“它们在和我们打招呼呢。”老徐端着杯热茶走过来，镜片后的眼睛弯成了月牙，“水钟记事儿，比任何纸笔都准。”
钟念禾正对着水钟调试相机，屏幕里的水纹突然定格，浮现出一行字：“三日后，子时，钟摆镇钟楼见。”字迹是钟修的笔迹，墨迹还带着新鲜的湿润感，仿佛刚写上去。
“子时？”林小满翻出手机，今天是7月20日，三日后正是7月23日，“爷爷想让我们回去？”
老徐抿了口茶，指了指水钟底座刻着的小字：“水钟成，需‘归位礼’。当年阿禾铸这钟，本是想在钟楼顶端设个水钟与铜钟共振，让钟摆镇的时间更稳。可惜齿轮碎了，这事儿就搁了下来。”
钟念禾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翻出合璧的玉佩：“我爷爷的日记里提过‘归位礼’，说要在子时月满时，让水钟的影子与钟楼重合，才算圆满。”他举着玉佩对照水钟，玉面的纹路与水钟的水纹渐渐重叠，“你看，玉佩上的金线，就是钟楼的轮廓。”
林小满的黄铜小钟突然“叮”地一声，钟摆指向门外，那里停着辆熟悉的出租车——陈默正从车上下来，手里拿着个牛皮纸包，脸上带着笑意。
“看来有人比我们先收到消息。”她站起身迎上去。
陈默举起手里的包：“老馆长托我带的，说是钟修藏在档案馆的‘归位礼’零件。”打开一看，里面是个巴掌大的铜制钟锤，锤身上刻着“鸣响”二字，与水钟的钟身凹槽严丝合缝。
“正好缺个钟锤。”老徐接过铜锤，轻轻嵌入水钟顶端，“这下齐活了。”
水钟的钟摆猛地加速，水纹里的人影开始旋转，最终合成一幅完整的画面：钟摆镇的钟楼顶端，水钟与铜钟并排而立，月光洒在上面，像给两座钟镀了层银。画面下方，写着行小字：“所有等待，终会在月光下重逢。”
林小满看了眼窗外，月亮已经爬上树梢，圆得像块温润的玉。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黄铜小钟，钟摆安静地停着，仿佛在积蓄力量，等待三日后的子时。
而钟表铺里的水钟，还在不知疲倦地运转，水纹里的故事缓缓流淌，像在说：别急，好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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