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点14分的最后一秒,档案盒组成的圆环突然旋转起来,蓝绿色的光芒顺着书架流淌,在地面汇成一道光河,将钟楼模型围在中央。陈默手中的“守钟人”铭牌开始发烫,红布边缘渗出暗红色的液珠,滴落在光河里,激起细小的涟漪,每道涟漪里都浮着个模糊的人影——是那些被困在7点13分的人,有阿尘,有循环里的老周,还有无数个模糊的“守钟人”。
“他们在等解脱。”林小满的声音发颤,黄铜小钟悬在她头顶,钟摆的频率与光河的涟漪完美同步,“爷爷的笔记说,‘善念引光,恶念化尘’,红布上的血,是唤醒他们的钥匙。”
钟念禾举着相机,镜头里的光河突然升起一道光柱,直冲档案馆的穹顶,将天花板上的吊灯映成钟摆的形状。“快看!”他指着光柱里的影像,“是阿尘!他在把齿轮还回去!”
众人抬头,光柱中果然浮现出年轻的阿尘,正将“亥时”齿轮嵌回钟楼的凹槽,脸上的贪婪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释然。随着齿轮归位,他的身影渐渐透明,化作点点星光,融入光河。
“7点15分了!”陈默低头看表,秒针正稳稳地跳向整点。他将铭牌按在钟楼模型的顶端,红布瞬间燃烧起来,化作一道火线,顺着光河蔓延,所过之处,那些模糊的人影纷纷消散,只留下温和的光晕。
“铛——”
第三声钟鸣毫无预兆地炸开,不似前两声的清透或厚重,反而带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仿佛从每个人的心底响起。档案馆的挂钟剧烈震颤,指针飞转,最终停在当前的时刻——7点15分,2023年7月17日。
光河渐渐平息,档案盒组成的圆环恢复静止,只有最中央的模型钟楼还在发光,顶端的铜钟里,浮出一块完整的“亥时”齿轮,齿槽里刻着一行小字:“时过无痕,念存于心。”
老人长舒一口气,摘下老花镜擦了擦:“结束了。”他从抽屉里拿出个牛皮本,“这是钟修的临终记录,他说,等钟鸣三响,就把这个给你们。”
本子翻开,第一页是幅全家福:钟修、阿禾,还有个抱着齿轮的小男孩——正是钟念禾的父亲。照片背面写着:“吾孙念禾,见此照时,当知钟摆镇的故事,从不是困住谁的牢笼,是让我们学会,如何带着回忆,好好往前走。”
钟念禾的眼眶瞬间红了,相机“咔嚓”一声,拍下了这张迟到多年的全家福。
陈默望向窗外,夕阳正缓缓沉入远山,街道上的车水马龙清晰而真实,再没有雾,没有循环,只有正常流淌的时间。他摸了摸手腕,那道浅痕彻底消失了,却仿佛有什么东西,比刻痕更深刻地留在了心里。
黄铜小钟轻轻落在林小满掌心,钟摆指向档案馆外的方向,那里阳光正好,像有无数新的故事,正在等待被书写。
而第三声钟鸣的余韵,还在空气中轻轻回荡,像一句温柔的叮嘱:
别回头,往前走。
时间会记得一切,而你们,要带着记得,好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