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青铜钟返回的路上,溪流里的齿轮越聚越多,银闪闪的一片,顺着水流“哗啦啦”地往前涌,像一场流动的金属雨。陈默攥着从水底捞起的齿轮,指尖能清晰感受到它的震颤,与远处青铜钟传来的悸动渐渐合拍。
“快看!”林小满突然指向溪边的石壁,之前那些静止的浮雕正在发生变化——陈默推开钟楼铁门的画面旁,多了道打开的门缝,里面透出温暖的光;她儿时望着爷爷背影的场景里,爷爷转过身来,手里举着半块齿轮,笑得满脸皱纹。
“遗憾在被填补。”钟念禾举着相机,镜头里他爷爷塞玉佩的画面中,青铜钟的缝隙里突然伸出一只手,轻轻握住了那半块玉佩,“原来‘憾事皆平’,是这个意思。”
说话间,前方的雾气彻底散去,青铜钟所在的石室已然可见。那些从水底游来的齿轮像受到指引,纷纷朝着钟身的孔洞飞去,“叮叮当当”地嵌入机芯,每嵌进一块,钟摆的摆动就沉稳一分,蓝绿色的光芒也更亮一分。
合璧的玉佩率先飞入石室,悬在青铜钟顶端,光芒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将整座钟笼罩其中。陈默三人紧随其后,刚踏入石室,就听见钟摆“咔嗒”一声定在最低点,随即猛地向上扬起——
“铛——”
第二声钟鸣炸开,比第一声更悠长,带着种尘埃落定的厚重。钟身孔洞里的光芒骤然暴涨,将石壁上的浮雕映得如同活物:梳双髻的少女与穿长衫的少年手牵手,将合璧的玉佩放在青铜钟顶;无数齿轮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组成完整的钟面;而最角落的浮雕里,陈默、林小满和钟念禾的身影正朝着光亮处走去,身后是渐渐模糊的回环谷。
“我们的故事,也被刻进去了。”林小满轻声说,掌心的印记突然发烫,与钟摆的频率完美共振。
陈默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那枚从水底捞起的齿轮不知何时已嵌入青铜钟的底座,与之前的齿轮严丝合缝。他突然明白,这第二声钟鸣,不是结束,而是给所有“未完成”画上了温柔的句号——无论是钟修与阿禾的等待,还是他们三人跨越时间的相遇。
钟摆缓缓归位,光芒渐渐收敛,只留下合璧的玉佩悬在钟顶,散发着柔和的光晕。石室门口传来熟悉的汽车喇叭声,司机老太太的声音顺着风飘进来:“时间差不多了,要走喽——这次可是真的末班车。”
三人相视而笑,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朝着门口走去。青铜钟的余韵还在石室里回荡,像一句无声的告别,也像一句“后会有期”的邀约。
走到门口时,陈默回头望了一眼,青铜钟的钟摆正规律地晃动着,石壁上的新浮雕在微光里静静躺着,仿佛在说:那些被时间记住的人,永远不会真正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