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刺鼻的气味固执地萦绕在鼻尖不肯散去。
姬野凪在一片钝痛中恢复意识，最先感受到的是背后火烧般的疼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的伤处。
她睁开眼，模糊的视线花了片刻才聚焦在天花板素白的顶灯上。
“你醒了。”
声音来自床边。
姬野凪微微侧头，看见姬宫安希坐在椅子上。
晨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穿着简单的病号服，不再是那身象征性的纯白礼服，紫色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
四目相对，空气有瞬间的凝滞。
姬宫安希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站起身。
“我去叫医生。”
她的手被轻轻握住。
姬野凪的指尖冰凉，力道却很坚定。
她静静的看着姬宫安希，浅青色的瞳孔里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一片沉静的探询。
“你还在。”姬野凪的声音因虚弱而变得低哑，但是却异常清晰。
这不是一个问题，而是一个确认。
姬宫安希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那双总是笼罩着迷雾的眼眸，此刻清晰地映出姬野凪的面容。
她没有抽回手，反而用另一只手的指尖，极轻地触碰到姬野凪缠绕着厚重绷带的肩头。
“伤......很疼吗？”姬宫安希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陌生的、小心翼翼的情绪。
“还好。”
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姬宫安希再次开口，目光垂落：“为什么......要扑过来？”
那个瞬间，凤晓生的剑光，姬野凪决绝的姿态，温热血液溅在脸上的触感，以及随之而来的、几乎将她灵魂也撕裂的恐慌，再次席卷而来。
姬野凪没有直接回答。
她的目光掠过姬宫安希微微颤抖的指尖，落在窗外湛蓝的天空。
“外面的天空，”她轻声说，“和你被关在里面时，想象的一样吗？”
姬宫安希怔住了。
她顺着姬野凪的目光望向窗外，看了很久。
阳光明亮得有些刺眼，云朵缓慢移动，一只鸟拍打着翅膀飞过，自由自在的翱翔在广阔无边的蓝天之下。
“不一样。”她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震动，“比想象的......更真实，更鲜活。”
真实的风，真实的阳光，真实的......疼痛与恐惧，还有此刻掌心传来的、真实的温度。
“那就值得。”姬野凪收回目光，再次看向姬宫安希，嘴角牵起一个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姬宫安希的瞳孔微微放大。
她看着姬野凪，看着对方清冷面容上那抹罕见的柔和，看着那双浅青色眼睛里映出的、不再是蔷薇新娘而是姬宫安希的倒影。
一种汹涌的、陌生的情感冲垮了长久以来禁锢着她的堤坝。
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
不是无声的啜泣，而是压抑了太久太久的呜咽。
她低下头，额头轻轻抵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姬野凪没有出声安慰，只是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指尖微微收紧，传递着无声的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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