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借刀杀人,扫清障碍
临安的雨下得黏腻,像一层解不开的蛛网,缠得人心里发闷。我刚在帅府后院看完工匠调试新一批神臂弓的弦力,张保就踩着泥水急匆匆跑来,脸上带着几分诡异的兴奋:“岳帅,秦相爷派人递了帖子,说今晚在府中设夜宴,特意邀您一叙。”
“秦桧?”我指尖的弓弦猛地一松,力道没控好,震得指腹发麻。这老狐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前几日还在朝堂上旁敲侧击试探我,如今倒主动抛来橄榄枝了。我摩挲着指腹上的红痕,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怕不是看我刚用黄金堵了朝臣的嘴,觉得我是个可塑之才,想拉我入伙,一起做那祸国殃民的勾当?
“回复秦相,说本帅准时赴约。”我将神臂弓丢给身后的亲兵,转身往内院走,“再备一份厚礼,就把上次从金国贵族那儿搜来的那对夜明珠带上,秦相爷好这口。”
张保连忙应下,又忍不住多嘴:“岳帅,秦桧此人阴险狡诈,您单独赴宴,会不会有危险?”
“危险?”我嗤笑一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临安城,最安全的地方是秦府,最危险的地方也是秦府。他想利用我,就说明本帅对于他们还有价值,大家各取所需,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我心里打得门儿清:秦桧是赵构的刀,用来制衡武将;我是砧板上的肉,本该死在这把刀下。可现在,我偏要借刀,让这把刀先砍向别人。至于砍谁——韩世忠,这位跟原主岳飞齐名的抗金名帅,可不就是最好的目标?
倒不是我狠心,实在是这南宋的朝堂容不下两个功高盖主的将帅。韩帅手里的淮东军战力不弱,骑兵编制比我还多,只要他在,赵构就不会把所有资源都倾斜给我。更重要的是,秦桧本就视韩帅为眼中钉,我顺势推波助澜,既能让秦桧把注意力从我身上移开,又能借他的手削弱韩帅,简直一举两得。
唯一让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的是,韩帅是真真切切的忠臣,跟原主一样,一门心思抗金保国。可乱世之中,忠臣的下场往往是最惨的。我既然魂穿成了岳飞,就不能重蹈覆辙。至于韩帅……只能说对不住了,谁让你挡了皇上的路,也挡了秦桧的路呢?当然,目测也有挡我路的可能……
当晚,我换上一身骚包的孔雀蓝锦袍,带着夜明珠,坐着马车直奔秦府。秦府的夜宴办得极尽奢华,雕梁画栋间挂满了宫灯,照得庭院亮如白昼,满桌的珍馐比我帅府的还要精致。秦桧穿着一身紫色官袍,端坐在主位上,脸上堆着虚伪的笑容,见我进来,连忙起身相迎:“岳帅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
“秦相客气了。”我拱手行礼,故意露出腰间挂着的金镶玉腰带,语气带着几分谄媚,“能得秦相邀约,是本帅的荣幸。这点薄礼,不成敬意,还望秦相笑纳。”
下人接过夜明珠,秦桧瞥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贪婪,嘴上却假意推辞:“岳帅太过破费了。”说着,便让人把夜明珠收了下去,亲热地拉着我入座,“今日邀岳帅前来,是有件大事想与岳帅商议。”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秦桧终于切入正题。他放下酒杯,屏退左右,压低声音道:“岳帅,如今朝堂之上,武将权势日盛,陛下心中颇有顾虑啊。尤其是那韩世忠,手握淮东重兵,私制军械,结交宗室,其心可诛!”
我心中暗喜,来了来了,果然是为了韩帅。我故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秦相此言当真?韩帅可是抗金名帅,怎么会做出这等事?”
“哼,名帅又如何?”秦桧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功高盖主,便是取死之道。岳帅你想想,他韩世忠手握重兵,若有异心,谁能制衡?陛下忧心忡忡,本相也夜不能寐。如今,唯有削其兵权,才能保大宋安宁。”
我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故作犹豫地摩挲着杯沿,脸上露出几分为难。秦桧见状,又添了把火:“岳帅,此事若成,于国于君都是大功一件,陛下定会更加倚重你。往后岳家军的粮饷、军械,本相也会在朝堂上多为你周旋。”
这老狐狸,倒是把话说到了我的心坎里。我脸上的挣扎更甚,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像是在做天大的决断,半晌才猛地一拍桌子,杯中的酒溅出几滴,咬牙道:“好!秦相所言极是!为了大宋,为了陛下,本帅拼了!”
话锋一转,我脸上瞬间堆满苦涩,叹了口气:“只是秦相有所不知,本帅早已交了军权,如今军中事务都是岳云在打理。说起来惭愧,陛下体恤我往日征战辛苦,让我安心休养,可岳云这孩子能力终究有限,手下将士多是刀口舔血的汉子,没点实打实的好处,根本就镇不住。现在军中全靠之前的那些战争红利勉强维持,将士们怨言渐生,我这当爹的看着心里着急,却也没辙啊。”
我摇了摇头,装作不愿多提的样子,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不说这些伤心事了。能为陛下分忧、为大宋除害,本帅义不容辞。只是那证据之事,我岳飞就一粗鄙武夫,怕是弄不周全,还需秦相多多费心。”
秦桧闻言,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显然是信了我的话。在他看来,我不过是个失了兵权、只能靠儿子带兵,还得靠战争红利安抚将士的草包武将,既无野心,又好拿捏。他当即拍着胸脯保证:“岳帅放心!证据之事本相早已筹划妥当,只需岳帅那边象征性配合,余下的交给本相便是。”
我心中暗骂:老狐狸,等着看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脸上却挤出感激的神情,端起酒杯:“多谢秦相周全!此等大事,全仰仗秦相了,我敬秦相一杯!”
两人一饮而尽,杯底相撞的脆响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像是为这场肮脏的交易敲下了定音锤。
离开秦府时,雨已经停了。马车行驶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车轮碾过积水,溅起一片片水花。我掀开车帘,望着远处皇宫的方向,嘴角的笑意带着几分冰冷的自嘲:想我一个现代军迷,穿越过来不仅要当奸臣,还要帮着另一个奸臣构陷忠臣,这日子,真是越来越有“判”头了。
可转念一想,若不如此,我又能如何?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秦桧扳倒,岳家军被拆分,最终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韩帅,你就安心地去吧。你一生忠君爱国,却落得如此下场,世人定会感念你的忠义,你会成为名留青史的千古名帅,这名号,我岳飞让给你了。将来我若真能北伐成功,收复失地,定要为你翻案昭雪,还你一个清白,再在你的灵前敬上一杯烈酒,算是我对你的补偿,也算是告慰你这颗赤诚的爱国之心。
回到帅府,我立刻让人找来张宪,让他连夜伪造几份模糊的往来信件,不用太过详实,只需表面能牵扯上“军械”二字即可。“记住,别弄太真,秦相要的不是铁证,是个由头。”我叮嘱道,“咱们只需要配合,剩下的,让秦相去添油加醋吧。”
张宪虽有不解,但还是领命而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这些跟着我的将士,大多是没什么文化的纯粹武夫,他们只知道跟着我能打胜仗、拿赏赐,却不知道我心中的这些弯弯绕绕,更不知道我正在做一件多么不堪的事。
也好,就让他们活在纯粹的世界里吧。有些脏活,由我一个文化人来干就够了。
第二日一早,那几份轻飘飘的伪造信件便送到了秦府。秦桧效率极高,当天下午就带着“补充完整”的证据在朝堂上弹劾韩帅,言辞恳切地请求赵构严查。他拿出的证据里,不仅有我送去的模糊信件,还有伪造的军械账本、兵器清单,甚至还有所谓的“人证”——一个被胁迫的淮东军小校。朝堂之上一片哗然,韩帅当场反驳,气得浑身发抖,却被秦桧拿出的“铁证”怼得哑口无言。赵构本就对韩帅心存忌惮,见状当即下令,将韩帅削职下狱,严查此事。
我后来才从京中眼线处得知,那名“人证”在弹劾结束当晚就被秦桧的人灭口,尸体丢进了护城河,对外只宣称“畏罪潜逃”。这老狐狸的狠辣,倒是越发让人不寒而栗。
消息传到帅府时,我正在跟阿古拉等人下棋。听到消息,阿古拉手中的棋子猛地掉落在棋盘上,脸上满是惊讶:“岳帅,韩帅真的被下狱了?”
“嗯。”我漫不经心地落下一子,语气平淡,“陛下圣明,秦相公正,自然不会冤枉好人。”
心里却在冷笑:冤枉?在这朝堂之上,哪有什么冤枉不冤枉?只有需要不需要。韩帅的存在,不符合赵构和秦桧的利益,所以他必须被扳倒。而我,不过是推了一把而已。
没过多久,就有亲兵来报,说韩帅的家人派人来帅府求救,希望我能在陛下面前为韩帅说句好话。我摆了摆手,让亲兵把人带进来。韩帅的长子韩彦直跪在我面前,哭得撕心裂肺:“岳帅,我父亲是被冤枉的!求您发发慈悲,救救他老人家!”
看着他悲痛的模样,我心中闪过一丝不忍。可这丝不忍,很快就被理智压了下去。我扶起他,故作同情地说道:“韩公子放心,韩帅是我的老友,我与他同袍多年,情谊深厚,定会想办法救他。你先回去,等我的消息。”
韩彦直千恩万谢地离开了。他走后,张保忍不住问道:“岳帅,您要去救韩帅?”
“救?”我苦笑了一下,“怎么救?秦桧已经布好了局,陛下也下了决心,我就算想救,也救不了。”忍不住心中暗中吐槽:再说了,我如果救他,以后谁来救我呢?历史上,岳飞不就是救了韩世忠后,才自己吸引了朝廷火力,最终引火烧身的吗?
我顿了顿,又道:“你去一趟秦府,告诉秦相,韩帅那边有自证清白的证据,让他尽快处理掉,别留下后患。”
张保愣了愣,脸上露出几分不解,但还是领命而去。我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或许觉得我太过狠心。可他不懂,在这乱世之中,心慈手软只会害死自己。我能做的,就是守住自己的底线——不亲手害他,但也绝不会救他。至于他的结局,自有秦桧和赵构来安排。
接下来的几日,临安城风声鹤唳。韩帅在狱中多次上书自证清白,却都石沉大海。据说,他用来证明自己清白的关键证据,早已被秦桧派人销毁,连传递信件的狱卒都被杖毙。朝堂之上,再也没有人敢为韩帅说话,就连那些平日里与他交好的大臣,也都噤若寒蝉。
我则继续扮演着“草包”的角色,每日在帅府饮酒作乐,与金国女眷嬉戏打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偶尔进宫面圣,赵构也对我和颜悦色,言语间满是信任。他大概觉得,我能配合秦桧扳倒韩帅,又无实权在手,只是个靠战争红利安抚将士的闲散将领,对我愈发放心。
秦桧也愈发视我为同党,时常派人来与我联络,分享一些朝堂秘闻。我则顺水推舟,与他打得火热,时不时送些金银珠宝,抱怨几句“岳云镇不住将士,战争红利不够用”,让他彻底放下对我的戒心。
半个月后,宫中传来消息:韩帅在狱中“自尽”身亡。秦桧对外宣称,韩帅是因罪行败露,羞愧难当,才自寻短见。消息一出,朝野震动,却无人敢质疑。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正在书房里对着金国地图出神。桌上的地图被我用朱砂笔密密麻麻标注着:中都粮仓的位置、幽州投石机军营的布防、金军骑兵的常用补给线……指尖划过燕云十六州的疆域,心中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滋味。韩帅终究还是死了,死在了他誓死效忠的朝廷手里,死在了“莫须有”的罪名之下。
或许,这就是忠臣的宿命吧。我要庆幸吗?自己没有选择跟他一样的道路。
没过多久,朝廷的旨意就下来了:韩帅旧部被拆分,其中一万多兵力划归岳云、张宪统领,岳家军的规模进一步扩大;我因“配合调查韩帅案有功”,被赵构赏赐黄金千两、绸缎百匹,还获准扩充骑兵编制,粮饷也比之前多了三成。
看着手中的圣旨,我竟然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反正心中有种压抑在滋生。虽说是借刀杀人的好处,不费吹灰之力就扫清了障碍,还得了这么多实惠,可我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张保兴冲冲地跑进来,脸上满是狂喜:“岳帅,咱们发财了!不仅得了赏赐,还收编了韩帅的部分拆分旧部,这下岳家军的实力更加强大了!对了,岳云将军带着新扩充的骑兵在城外演练,说是新琢磨了一套步骑协同的战术,邀您过去看看!”
“哦?”我心中一动,压下翻涌的情绪,起身道,“走,去瞧瞧。”
帅府城外的校场上,尘土飞扬,喊杀声震天。一万多名新收编的骑兵列成整齐的方阵,岳云一身银甲,手持长枪,正指挥着骑兵与步兵配合演练。只见骑兵分成两翼,如离弦之箭般冲锋,马蹄踏地的声响震得大地都在颤抖;步兵则手持改良神臂弓,在骑兵冲阵后精准射击,掩护骑兵回撤,整套战术行云流水,攻防兼备。
岳云见我到来,勒马翻身下马,快步跑到我面前:“父亲,您看这新战术如何?有了这批骑兵,咱们以后对付金军骑兵,胜算又大了几分!”
我望着校场上意气风发的将士,看着那些挥舞着兵器、眼神炽热的士兵,心中的压抑渐渐消散了几分。这就是我想要的军队,是我北伐中原、收复失地的底气。有了这样一支“步骑+火器”协同作战的大军,韩帅的牺牲,或许才不算白费。
“不错。”我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许,“继续打磨,务必让步骑配合天衣无缝。记住,咱们练强兵,不是为了争权夺利,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北上抗金,收复失地,让大宋的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
岳云重重点头:“孩儿明白!”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校场上,将将士们的身影拉得很长。我站在高台上,望着这支日益强大的岳家军,心中无比坚定。这场棋局,我已经赢了第一回合。韩帅的死,让我看清了南宋朝堂的黑暗,也让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路。
从今往后,我不再是那个一心抗金的岳飞,而是一个为了生存和权力,不择手段的岳飞。为了自己的命运,为了这个乱世的北伐理想,我只能这样操作了……
酒过三巡,我走到院子里,望着天边的明月。月光皎洁,却照不亮这临安城的阴暗。我端着酒杯,对着明月一饮而尽。
韩帅,安息吧。你的悲剧,不会在我身上重演。你用生命换来的千古名帅之名,我会替你守护好。至于那些害你的人,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而我,已经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