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里的涂鸦与早餐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像根金线，从窗帘缝隙钻进来，刚好落在念秋的小脸上。小家伙睫毛颤了颤，突然睁开眼，黑葡萄似的眼珠转了转，先瞅了瞅身边熟睡的林晚秋，又看了看另一边的顾清辞，小手悄悄从被子里伸出来，摸到床头柜上的蜡笔盒——那是她昨晚睡前吵着要放在床边的，说“天亮要给爸爸妈妈画礼物”。

蜡笔的塑料盒发出轻微的“咔啦”声，林晚秋的眼皮动了动，却没醒。她昨晚被念秋的“连环问”缠到深夜，又被顾清辞拉着说悄悄话到更晚，此刻睡得正沉，嘴角还带着点浅浅的笑意，像是梦到了什么甜事。顾清辞却醒了，他睡眠浅，尤其是有了念秋后，女儿的呼吸声稍变，他都能立刻睁眼。

他侧过头，看着女儿踮着脚尖（其实只是在床上撑起上半身），小屁股撅得老高，正费力地够他床头柜上的速写本——那是他昨晚没画完的念秋睡姿图，被她当成了“画布”。念秋终于够到本子，盘腿坐在床上，小肉手抓起支红色蜡笔，在纸上戳了戳，又换了支黄色，歪歪扭扭地画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爸爸是太阳，圆圆的……妈妈是月亮，弯弯的……”

顾清辞屏住呼吸，怕惊扰了这小画家的创作。阳光落在她毛茸茸的发顶，给那截露在睡衣外的小脖颈镀了层金边，蜡笔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比窗外的鸟鸣还动听。他悄悄伸出手，替林晚秋把滑落的被角拉好，指尖触到她温热的肩膀，像碰了团刚晒过的棉花。

“画好啦！”念秋突然欢呼一声，把速写本举得高高的，蜡笔屑掉了一床，有几粒还落在了林晚秋的脸颊上。林晚秋被这动静闹醒，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女儿举着本子凑到她面前，小脸上沾着点红色蜡笔印，像只偷喝了草莓酱的小猫。

“妈妈你看！”念秋献宝似的把画递过来，纸上是两个怪模怪样的圆圈——红色的圆圈旁边画着放射状的线条，大概是“太阳爸爸”；黄色的圆圈被画成了月牙形，旁边还点了几颗歪歪扭扭的星星，想必是“月亮妈妈”。最妙的是两个圆圈中间，画着个小小的、浑身长满刺的圆，念秋说：“这是念念，是小刺猬，要扎在爸爸妈妈中间！”

林晚秋看着那幅“抽象画”，突然笑出了声，眼角的泪都笑出来了。她把念秋搂进怀里，在她满是蜡笔印的小脸上亲了口：“我们念念是小画家啦！比妈妈画得还好！”

“那是！”念秋得意地挺了挺胸，又转头看向顾清辞，“爸爸，你看！”

顾清辞接过速写本，认真地端详着，像在看什么稀世珍品。他指着那个“小刺猬”，故意皱起眉头：“我们念念明明是小天使，怎么变成小刺猬了？”

“因为要扎紧呀！”念秋伸出小胖手，分别抱住林晚秋和顾清辞的脖子，把两人往中间拉，“这样爸爸妈妈就不会跑掉啦！”

林晚秋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软得一塌糊涂。她看着女儿认真的小脸，又看了看顾清辞眼里漾开的温柔，突然觉得，这晨光里的涂鸦，比任何名家画作都珍贵。

“好，不跑掉。”顾清辞把念秋抱进怀里，在她额头亲了亲，又转头看向林晚秋，眼神里的笑意漫出来，“我去做早餐，你陪小画家洗漱？”

“遵命，顾大厨。”林晚秋敬了个不伦不类的礼，惹得念秋咯咯直笑。

厨房里很快飘出香味。顾清辞系着那条印着小猫爪的围裙（林晚秋特意给绣的），正在煎蛋。他煎蛋的样子很认真，蛋黄要煎得半流心，边缘要带着点焦香，像林晚秋第一次在他家吃到的那样。念秋洗漱完，像只小尾巴跟在他身后，踮着脚尖扒着料理台看，小鼻子嗅来嗅去：“爸爸，要猫猫形状的！”

“好，猫猫形状的。”顾清辞从冰箱里拿出专门给念秋买的小猫煎蛋器，把蛋液倒进去，很快，一只圆滚滚的小猫煎蛋就成型了，眼睛用黑芝麻点上，可爱得让人舍不得吃。

林晚秋靠在厨房门口，看着这父女俩——顾清辞低头调整煎蛋器的角度，阳光从他发梢滑下来，落在他握着锅铲的手上，那双手既能拿起手术刀救死扶伤，也能为家人煎出可爱的小猫蛋；念秋趴在料理台上，小手指着煎蛋欢呼，小辫子随着动作一甩一甩的，像两只快乐的小鸟。

餐桌上很快摆满了早餐：小猫煎蛋、草莓酱吐司、温牛奶，还有林晚秋昨晚烤的蔓越莓饼干，被念秋摆成了“一家三口”的形状——两块大的夹着一块小的。三只猫蹲在餐桌旁的地毯上，眼巴巴地望着，“滚滚”的口水都快滴到地上了，被顾清辞用脚尖轻轻碰了碰鼻子：“等我们吃完，有你们的小鱼干。”

“爸爸，妈妈，我们碰杯！”念秋举起自己的牛奶杯，小胳膊使劲往上举，“祝念念变成大画家！”

“还要祝爸爸妈妈永远陪着念念。”林晚秋笑着补充，和女儿碰了碰杯，牛奶溅出几滴，落在念秋的小手上，像颗珍珠。

顾清辞看着这母女俩，突然觉得，所谓的岁月静好，不过就是这样——晨光里的涂鸦，餐桌上的早餐，女儿叽叽喳喳的笑，爱人眼里的暖，连窗外的鸟鸣都带着甜味。他举起杯子，和她们轻轻一碰：“还要祝我们，永远这样。”

早餐吃到一半，念秋突然想起什么，从椅子上滑下来，跑去客厅把那幅“太阳月亮小刺猬”画拿过来，非要顾清辞贴在冰箱上。顾清辞找了块磁贴，认真地把画贴在正中间，旁边是林晚秋画的全家福，下面是念秋更小的时候画的“毛线团”（其实就是一团乱线）。

“这样每天都能看到啦！”念秋拍着小手笑，小脸上的蜡笔印还没洗干净，在晨光里亮晶晶的。

林晚秋看着冰箱上的画，突然想起顾清辞办公室里那幅她画废的向日葵，想起他白大褂口袋里那片银杏叶，想起他说“累的时候看看就有劲儿了”。原来爱就是这样，把对方的一点小痕迹，都当成宝贝收藏起来，拼成一整个温暖的世界。

她拿起一片蔓越莓饼干，塞进顾清辞嘴里，看着他咀嚼的样子，突然说：“等下我们去公园写生吧？让念秋画真正的太阳和月亮……哦不对，早上没有月亮，画云朵吧，像棉花糖的那种。”

“好啊。”顾清辞咬了口饼干，蔓越莓的酸甜在舌尖散开，“让我们的小画家，画下所有她喜欢的东西。”

念秋听到“写生”两个字，立刻欢呼起来，牛奶都顾不上喝了，跑去拿自己的小画夹。阳光透过窗户，把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像条快乐的小尾巴。

林晚秋靠在顾清辞肩上，看着女儿忙碌的背影，又看了看冰箱上那幅歪歪扭扭的画，突然觉得，这个早晨真好。有阳光，有早餐，有他藏在煎蛋里的温柔，还有女儿画在纸上的爱，把日子填得满满的，像块刚出炉的蜂蜜蛋糕。

而他们的故事，就像这晨光里的涂鸦，一笔一笔，都是最鲜活的模样，还要继续画下去，画在更多的早晨，更多的日子里，画成彼此心里，永远不会褪色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