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闷热被一场急雨浇散,晚风裹着泥土的腥气钻进卧室时,林晚秋正坐在床边,给念秋扇着蒲扇。小家伙刚听完半本童话书,眼皮已经开始打架,小手里还攥着只毛线织的小猫玩偶——是林晚秋照着“滚滚”的样子织的,圆滚滚的肚子,尾巴尖缝了颗小小的铃铛,一动就“叮铃”响。
“妈妈,还要听猫猫的故事。”念秋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小脑袋往林晚秋怀里蹭了蹭,鼻尖蹭过她的衣襟,像只撒娇的小猫。
林晚秋笑着捏了捏女儿的脸颊,指尖触到她软软的婴儿肥,心里像灌了蜜。“好,就讲‘滚滚’偷吃鱼干的故事。”她的声音放得极轻,像怕惊扰了窗外的虫鸣,“有一天啊,‘滚滚’趁大家不注意,偷偷爬上餐桌,叼走了一大块鱼干……”
话音未落,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顾清辞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他刚洗完澡,发梢还滴着水,身上带着沐浴露的清香,和窗外的雨气混在一起,格外清爽。他走到床边,弯腰在念秋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动作轻得像片羽毛。
“讲完了?”他压低声音问,指尖替林晚秋拨开额前被汗水打湿的碎发,掌心的凉意让她舒服地眯起了眼。
林晚秋摇摇头,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腾出位置。“刚讲到‘滚滚’被‘晚秋’追着跑,”她看着顾清辞在床边坐下,月光透过纱窗落在他侧脸,把他的轮廓描得格外温柔,“你来得正好,该轮到你讲爸爸版的结局了。”
顾清辞笑了笑,伸手接过念秋手里的毛线小猫,指尖拨弄着尾巴上的铃铛,“叮铃”一声轻响,把快要睡着的小家伙又逗醒了。“后来啊,”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像大提琴的调子,“‘滚滚’叼着鱼干跑到银杏树下,想找个地方藏起来,结果被念秋发现了……”
他故意把“念秋”两个字说得重重的,念秋立刻精神起来,小脚丫在被子里蹬了蹬,咯咯笑着喊:“念念没看到!猫猫坏!”
“哦?念念没看到吗?”顾清辞挑眉,伸手挠了挠女儿的咯吱窝,引得她笑得直打滚,小裙子都卷到了肚子上,露出圆滚滚的小肚皮,像极了“滚滚”的同款。
林晚秋在一旁笑着拉架,却被顾清辞顺势揽进怀里。他的手臂穿过她的腰,轻轻圈住,掌心贴着她的小腹,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别闹了,让她早点睡。”她的声音带着笑意,却故意往他怀里缩了缩,鼻尖蹭过他的锁骨,闻到淡淡的须后水味。
顾清辞果然放了手,重新拿起毛线小猫,继续讲起故事。这次他的声音放得更柔,像浸了月光的溪水,缓缓淌过心尖:“后来啊,念秋没有责怪‘滚滚’,还把自己的小饼干分给它一半,说‘猫猫要长胖胖’……”
念秋的眼皮又开始打架,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只啄米的小鸡。顾清辞把她轻轻放平在枕头上,替她盖好薄被,毛线小猫被她紧紧抱在怀里,铃铛偶尔发出声轻响,像在回应故事的结局。
两人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带上门时,还能听到里面传来念秋均匀的呼吸声。客厅的灯没开,只有月光从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片银白,三只猫正趴在沙发上打盹,“滚滚”占据了最中间的位置,把“团团”和“圆圆”挤到了边缘,像个霸道的小国王。
“你看它,”林晚秋靠在顾清辞怀里,指着沙发上的“滚滚”笑,“跟念秋一样,都爱占中间的位置。”
顾清辞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下巴抵着她的发旋,声音里带着刚哄完孩子的沙哑:“随你,都爱往人怀里钻。”他想起第一次在便利店遇见她时,她也是这样,明明怕得要命,却还是忍不住往他身边靠了靠,像只寻求庇护的小动物。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蝉鸣又开始此起彼伏,像场永不停歇的合唱。顾清辞牵着林晚秋的手,走到阳台。晚风带着湿意吹过来,吹起她的发梢,拂过他的脸颊,像她的指尖在轻轻挠。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阳台看星星吗?”林晚秋抬头看着夜空,月亮被云遮了一半,像块被咬过的月饼,“你说‘每个星星都像你画错的颜料点’,当时我还气鼓鼓地说你不懂艺术。”
顾清辞低笑出声,握住她的手更紧了些。“后来你画了幅星空图,特意在角落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星星,说‘这个给你’。”他的指尖摩挲着她的手背,那里还留着常年握画笔的薄茧,“我把那幅画裱了起来,放在办公室抽屉里,累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林晚秋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从不知道那幅随手画的星空图,被他这样宝贝着。就像她不知道,他值夜班时,总会把她织的毛线小猫塞进白大褂口袋;不知道他给小患者开的处方单背面,偶尔会画个小小的猫爪印;不知道他每次看她画画时,眼里的温柔比月光还满。
“清辞,”她转身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有你真好。”
顾清辞的手臂收紧,把她牢牢圈在怀里,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傻瓜,”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却有点发颤,“该说有你的是我。”从便利店的惊鸿一瞥,到银杏林下的约定,再到如今怀里的温度和卧室里的呼吸声,他拥有的一切,都是她给的。
客厅的挂钟敲了十下,月光突然亮了些,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地板上,像幅会动的剪影。顾清辞低头吻了吻她的唇,吻很轻,带着晚风的凉意和他的温柔,像片月光落在唇上。
“回去睡吧,”他牵着她的手往卧室走,经过沙发时,轻轻拍了拍“滚滚”的屁股,“别压着你弟弟妹妹。”
“滚滚”不满地“喵呜”叫了一声,却还是往旁边挪了挪,露出底下被压得扁扁的“团团”。
回到卧室,念秋还在熟睡,小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大概是梦到了鱼干和饼干。林晚秋躺在她身边,看着女儿的睡颜,突然觉得,这个夏夜真好——有雨后的清凉,有蝉鸣的热闹,有他掌心的温度,还有怀里软软的小团子,把日子填得满满的,像块刚出炉的舒芙蕾。
顾清辞躺在她另一边,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脸颊,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却被她抓住了手。她把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脸颊上,感受着他的温度,像握住了整个夏天的暖。
“晚安,清辞。”
“晚安,晚秋。”
月光透过纱窗,在三人身上投下温柔的光晕,像盖了层薄薄的纱。林晚秋闭上眼睛,听着身边父女俩均匀的呼吸声,突然觉得,最好的日子,就是这样——有讲不完的睡前故事,有握得住的彼此,有月光里的吻,还有明天早上,一定会被“滚滚”踩醒的阳光。
而他们的故事,就像这夏夜的月光,温柔地笼罩着每个角落,还要陪他们走过很多很多个春秋,直到头发都白了,还能这样,在月光下,讲着关于猫和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