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鞭炮声像撒了把豆子,在窗外噼里啪啦时,林晚秋正踮着脚往门框上贴春联。去年那幅带着猫爪印的春联被小心地收进了相册,今年的红纸上,她画了三只圆滚滚的小猫围着“福”字转圈,“滚滚”的肚子被画得格外突出,像揣了个小元宝。
“左边高了点。”顾清辞从身后扶住她的腰,指尖轻轻往左边压了压,掌心的温度透过毛衣渗进来,比暖气还暖。他刚把最后一盘饺子端上桌,围裙上还沾着点面粉,是刚才擀皮时被她故意抹上去的。
林晚秋低头看他,鼻尖差点碰到他的额头,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饺子馅香——是她喜欢的白菜猪肉馅,他特意多加了点虾仁,说“这样鲜得能掉眉毛”。她突然伸手,把刚才贴春联沾到的金粉往他鼻尖上一抹:“这下对称了,像只刚偷吃完饺子的小花猫。”
顾清辞没躲,反而顺势低头,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金粉蹭到他的唇上,像颗亮晶晶的糖。“那你就是喂猫的小画家,”他笑着说,指尖捏了捏她发烫的耳垂,“罪责同犯。”
客厅的电视里在放春晚,歌舞声混着窗外的鞭炮响,把屋子填得热热闹闹。三只小猫蹲在茶几旁,盯着盘子里的小鱼干直流口水,“滚滚”最急,爪子扒着桌沿,尾巴摇得像个小马达,被“晚秋”一巴掌拍在头上,委屈地缩到一边,逗得两人笑个不停。
“快来吃饺子,”顾清辞把碗筷摆好,夹起一个胖乎乎的饺子递到她嘴边,“奶奶说,谁吃到包硬币的饺子,来年就能被好运砸中。”
林晚秋张嘴咬住,牙齿刚碰到馅料,就被一枚硬邦邦的东西硌了一下。她吐出来一看,是枚亮晶晶的五角硬币,在灯光下闪着光。“我吃到了!”她举着硬币欢呼,像个拿到糖的孩子。
顾清辞的眼底漾开温柔的笑意,伸手替她擦掉嘴角的醋汁:“看来今年的好运都归你了。”他说着,自己也夹起一个饺子,刚咬了一口,眉头突然皱了皱——他也吃到了一枚硬币。
两人对视一眼,突然都笑了起来。窗外的烟花正好炸开,把夜空染成了彩色,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像撒了把星星。
“看来好运是成对的。”林晚秋把两枚硬币放在手心,轻轻碰了碰,发出清脆的响声,“就像我们一样。”
春晚的倒计时声渐渐响起,主持人的声音带着激动:“十、九、八……”
顾清辞突然握住她的手,把她拉到窗前。窗外的烟花正开得灿烂,一朵接一朵地在黑夜里绽放,像打翻了的颜料盘。“三、二、一……”
新年的钟声敲响时,他低头吻住了她。
他的吻带着饺子的醋香和硬币的微凉,却烫得她心跳像烟花一样炸开。林晚秋闭上眼睛,能感受到他睫毛的颤动,能听到他擂鼓般的心跳,还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是阳光晒过的白衬衫味,混着她给他织的奶白围巾上的毛线香。
三只小猫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了脚边,“滚滚”用脑袋蹭着她的脚踝,喉咙里发出呼噜声,像在为这个吻伴奏。
“新年快乐,晚秋。”顾清辞的声音带着点微哑,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相触,呼吸交缠,“今年,明年,以后每一年,我都想这样跟你过。”
林晚秋的眼眶有点热,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颈窝:“新年快乐,清辞。”她的声音带着点哽咽,却无比清晰,“我也是。”
烟花还在继续,把两人的影子投在窗帘上,像幅会动的剪影画。林晚秋想起他们认识的那个冬天,他在便利店递给她的那杯热可可;想起医院走廊里,他替她挡开奔跑的小孩时,落在她肩上的手;想起银杏林下,他说“每个秋天都给你画一张画”时,眼里的认真。
原来所有的相遇,都是为了此刻的相拥。
回到沙发上时,饺子已经凉了,顾清辞却坚持要给她热一下,说“新年第一天不能吃凉的”。林晚秋看着他在厨房忙碌的背影,突然觉得,所谓的幸福,不过就是有人愿意在新年的钟声里,为你热一碗凉了的饺子,愿意把所有的好运都分给你一半,愿意用一个吻,把“以后”两个字,说得像誓言一样笃定。
她拿起画本,借着窗外的烟花光,飞快地画下刚才的吻——夜色里的两人相拥,窗外是炸开的烟花,脚边有三只歪头看热闹的小猫,画的角落写着:“原来最好的新年礼物,是你说‘每一年都想跟你过’。”
顾清辞端着热好的饺子走出来,看到画本上的画时,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丝绒盒子,单膝跪在她面前:“虽然有点突然,但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盒子里躺着枚戒指,戒托是用两圈缠绕的线条组成的,像他画的心电图,也像她织的围巾纹路,中间镶着颗小小的钻石,像粒被阳光晒透的糖。
“林晚秋,”他的声音有点发颤,却无比认真,“你愿意……让我们的故事,从‘我们’变成‘我们仨’,不,加上猫的话,是‘我们一家六口’吗?”
林晚秋的眼泪掉了下来,砸在戒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她用力点头,哽咽着说不出话,只能伸出手,任由他把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
大小刚刚好,像为她量身定做的永恒。
窗外的烟花还在绽放,电视里的歌声温柔得像月光。顾清辞把她拥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轻声说:“以后每年的春联,都要你画;每年的饺子,都要我包;每年的钟声敲响时,我都要这样吻你。”
林晚秋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和新年的余韵,突然觉得,这个新年真好。
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最甜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