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前夜的风卷着碎雪，敲得窗户“哒哒”响。林晚秋盘腿坐在壁炉前的地毯上，手里缠着团奶白色的毛线，针尖在指间绕来绕去，却总也织不好那只猫爪形状的杯套——线团像故意跟她作对似的，动不动就滚到壁炉边，吓得她赶紧伸手去捞，指尖被火星烫得发麻。
“又跟毛线较劲？”顾清辞端着盘烤栗子走进来，栗子壳裂开的缝隙里冒出甜香，他把盘子放在地毯旁的矮几上，弯腰捡起滚到他脚边的毛线团，指尖在她被烫红的指腹上轻轻捏了捏，“笨手笨脚的，被烫到了都不知道躲。”
他的指尖带着烤栗子的温度，轻轻摩挲着她的皮肤，像在给那点泛红的印记降温。林晚秋缩了缩手指，把毛线往身后藏了藏，脸颊有点发烫：“才没有笨，就是线太滑了……你看‘滚滚’，刚才还抢我的毛线球玩，差点被它咬断。”
趴在沙发上的“滚滚”像是听懂了，不满地“喵呜”叫了一声，尾巴尖扫过沙发扶手，带下来个小小的毛线球，正好落在顾清辞的脚边。他弯腰捡起来，举到林晚秋面前晃了晃：“罪证在此，今晚的猫罐头减半。”
“别啊，”林晚秋伸手去抢那个小毛线球，却被他顺势握住手腕。他把毛线球塞进她掌心，指尖却没松开，反而轻轻往回一带，让她跌进他怀里。壁炉里的火光跳跃着，把他的侧脸染成暖橙色，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像片温柔的羽毛。
“让我看看你织的杯套，”他的声音混着柴火的噼啪声，低低地落在她耳边，“是不是比上次画错的听诊器还抽象？”
林晚秋想起第一次画错听诊器时的窘迫，忍不住在他胳膊上轻轻拧了一下：“就知道笑我！上次在烘焙坊，是谁把曲奇烤成黑炭还嘴硬说‘这是焦糖味’？”
顾清辞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毛衣传过来，像在她心尖上轻轻敲鼓。他拿起她织了一半的杯套，奶白色的毛线歪歪扭扭地绕着，猫爪的形状被织成了四不像，倒像颗圆滚滚的棉花糖。“其实挺可爱的，”他认真地说，指尖捏着线头轻轻拽了拽，“像‘滚滚’刚睡醒的样子，软乎乎的。”
林晚秋把脸埋进他的毛衣里，闻着淡淡的洗衣液香味，像被阳光晒过的被子。她想起早上出门时，他特意往她包里塞了个暖手宝，说“织毛线时手会冷”；想起他中午去超市，买回的毛线是她上次在毛线店多看了两眼的奶白色；想起他刚才捡毛线球时，眼里藏不住的笑意——原来他连她这点笨拙的小心思，都记得清清楚楚。
壁炉上的时钟敲了八下，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结了冰花的玻璃照进来，在地毯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顾清辞拿起一根毛线针，学着她的样子笨拙地织了两针，结果把线绕成了个死结，逗得林晚秋直笑。
“还是你来吧，”他举着缠成一团的毛线投降，“我这双手只会拿手术刀和画笔，对付不了这么软的东西。”
林晚秋接过毛线针，指尖碰到他刚才捏过的地方，还带着点温热。她低头拆那个死结时，他突然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发顶，呼吸轻轻扫过她的颈窝：“其实不用织杯套的，我的保温杯有你画的猫爪印就够了——你画的每一笔，都比毛线暖和。”
他的保温杯上，确实贴着张她画的小猫贴纸，猫爪印被画得圆滚滚的，旁边写着“顾医生专用”。上次他值夜班忘带杯子，回来后念叨了好几天“没看到猫爪印，喝咖啡都没味道”，当时只觉得他孩子气，此刻才明白，那点笨拙的惦记里，藏着多少温柔。
“织完这个，我给你织条围巾吧，”林晚秋突然抬头说，眼里的光比壁炉里的火还亮，“用这种奶白色的毛线，再掺点你喜欢的焦糖色，像不像我们第一次在便利店喝的热可可？”
顾清辞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被点燃的两盏小灯笼。他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吻带着壁炉的温度，轻轻落在皮肤的纹路里：“好啊，要织得长一点，能把两个人都围起来的那种。”
三只小猫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团团”和“圆圆”在地毯上追着毛线头跑，“滚滚”则蹲在顾清辞脚边，用爪子扒拉他的裤腿，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呼噜声，像在催他们给它讲故事。
林晚秋把“滚滚”抱进怀里，小家伙立刻蜷成一团，把脸埋在她的毛衣上，尾巴圈住她的手腕，像个温暖的小秤砣。顾清辞拿起那只织了一半的杯套，小心翼翼地套在她的马克杯上，歪歪扭扭的猫爪刚好能护住杯身，像个笨拙的拥抱。
“这样就不会烫到手了，”他说，指尖在杯套上轻轻拍了拍，“我们家小画家的心意，得好好保护。”
壁炉里的火渐渐小了下去，留下通红的炭火，把空气烘得暖暖的。林晚秋靠在顾清辞怀里，手里捏着那团奶白色的毛线，听着他的心跳和小猫的呼噜声，突然觉得，这个冬至前夜真好——有壁炉的暖，有烤栗子的甜，有他圈在腰间的手，还有这团绕来绕去的毛线，像他们缠缠绵绵的日子，乱中带着甜。
她拿起毛线针，在杯套的缝隙里，偷偷织了个小小的爱心，藏在猫爪的肉垫中间，像颗不会融化的糖。
而他们的故事，就像这没织完的围巾，还有很长很长的线，等着被温柔地缠绕，一圈又一圈，直到把所有的冬天，都织成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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