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树下的野餐篮

四月的风裹着樱花的甜，吹得人心里发暖。林晚秋蹲在阳台给新买的樱花树浇水，看着土里冒出的嫩红芽尖，忍不住回头喊：“顾清辞，你看它是不是活了？”

顾清辞正站在厨房门口剥草莓，闻言探出头，嘴角还沾着点草莓汁：“活了，你昨天浇了三次水，再浇就该淹了。”他走过来，手里捧着个白瓷盘，上面码着切好的草莓，淋了层蜂蜜，“尝尝，刚买的奶油草莓，比上次的甜。”

林晚秋咬了口草莓，甜汁在舌尖炸开，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下周医院组织春游，你说带什么野餐垫好？我看网上有款樱花图案的，和我们家的树正好配。”

“不用买新的，”他擦了擦她嘴角的蜂蜜，“就用银杏林那块格子的，你说过‘旧物件带着回忆的温度’。”

她愣了一下，才想起是上个月整理储物箱时随口说的话。原来他连这种碎碎念都记在心上，像把她的每句话都串成了珍珠，小心地收在口袋里。

春游那天，阳光好得不像话。医院的大巴停在郊外的樱花园时，林晚秋抱着野餐篮跑下车，回头就看到顾清辞背着画具包跟在后面，焦糖色的衬衫被风吹得轻轻晃，像块融化的太妃糖。

“顾医生，林小姐，这边！”儿科的护士们在樱花树下招手，铺着格子餐布的草地上已经摆好了零食，几个小患者举着风车跑过来，辫子上还别着樱花。

林晚秋刚放下篮子，就被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拉住：“林姐姐，你上次说要教我们画樱花的！”

“来啦！”她从包里掏出彩色铅笔和画纸，铺在餐布上，“你们看，樱花的花瓣边缘是锯齿形的，像小裙子的花边……”

顾清辞坐在旁边看着，手里剥着橘子，把一瓣瓣橘肉摆成小花的样子。阳光透过樱花落在他睫毛上，像撒了把碎钻，有个刚退烧的小男孩凑过去，小声问：“顾医生，你为什么总看着林姐姐笑呀？”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眼角的痣轻轻跳：“因为她画樱花的时候，比樱花还好看。”

林晚秋的笔尖顿了顿，脸颊发烫，故意把画里的樱花涂得更粉了些。小姑娘们却不依不饶，举着画纸喊：“要画顾医生和林姐姐手牵手！”

“对！还要画‘晚秋’！”

橘猫“晚秋”不知何时从顾清辞的背包里钻了出来，大概是闻到了鱼干味，正蹲在餐布上舔爪子，项圈上的铃铛叮当作响。林晚秋笑着拿起笔，在画纸中央画了两个牵手的身影，女孩手里举着支樱花，男孩怀里抱着只橘猫，头顶的樱花落了满身，像场粉色的雨。

画到两人交握的手时，她偷偷抬眼看了看身边的顾清辞，发现他也在看她，目光撞在一起，像两滴融在水里的蜜。

野餐吃到一半，有人提议玩“两人三足”。林晚秋刚被顾清辞用布条绑住脚踝，就被他拽着往前跑，樱花落在两人发间，笑声混着铃铛声，像首轻快的歌。跑到终点时，她没站稳，撞进他怀里，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樱花香——是早上出门时，她偷偷往他口袋里塞的樱花香囊。

“耍赖，顾医生故意放慢速度！”护士们笑着起哄。

顾清辞扶着她的腰，低声说：“怕摔着你。”声音里的笑意像浸了蜜，“再说，这样就能多抱一会儿。”

夕阳西斜时，大家收拾东西准备返程。林晚秋坐在樱花树下，看着顾清辞给小患者们分发剩下的糖果，突然拿起画笔，在速写本上画下这一幕：穿白衬衫的青年蹲在地上，周围围着几个举着糖纸的小孩，樱花落在他的发梢，像戴了顶粉色的小帽子。

“画好了吗？”他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抢过画本翻看，突然指着其中一页笑，“这只猫的肚子画得比‘晚秋’还圆。”

那是她昨天画的“晚秋”，正趴在樱花树的花盆上打盹，肚子圆滚滚的，像揣了个小皮球。林晚秋抢过画本，假装生气：“不许笑，它最近怀宝宝了，当然要画得胖点。”

顾清辞的眼睛突然亮了，像被点燃的星星：“真的？什么时候的事？”

“上周发现的，”她摸着画里的猫肚子，“兽医说大概下个月生，到时候我们就有小奶猫了。”

他突然握住她的手，指尖有点抖：“晚秋，我们……也生个宝宝吧？像你一样喜欢画画，像我一样……”

“才不要像你总爱熬夜！”林晚秋打断他，脸颊却烫得能煎鸡蛋。她看着他眼里的期待，突然觉得，原来幸福可以这么具体——是樱花树下的牵手，是画里圆滚滚的猫，是他说“生个宝宝”时，眼里藏不住的温柔。

大巴车的喇叭响了，林晚秋把画本放进包里，看着顾清辞拎起野餐篮，里面还剩着半盒草莓。她突然想起第一次在便利店，他说“速冻饺子加醋好吃”，那时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清冷的白大褂医生，会变成现在这样，会牵着她的手，在樱花树下，说着关于未来的、甜甜的约定。

车窗外的樱花还在落，像场温柔的告别。林晚秋靠在顾清辞肩上，看着速写本上那页没画完的画——两个依偎的影子，头顶是漫天的樱花，旁边写着：“原来最好的春天，是你说‘我们’的时候。”

而他们的春天，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