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林下的野餐垫

银杏林的落叶果然没让人失望。脚踩上去时，发出“沙沙”的轻响，像踩碎了满地的阳光。林晚秋抱着野餐垫跑在前面，杏色围巾被风吹得飘起来，顾清辞提着保温壶和画具，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目光始终追着她的身影。

“这里！这里视野最好！”她在一棵最粗的银杏树下停下，铺开格子野餐垫，把带来的草莓蛋糕、三明治一一摆好。顾清辞放下东西，刚要支画架，就被她拽着坐下：“先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保温壶里的银耳羹还温着，她盛了两碗，放了颗冰糖进去。顾清辞看着她搅动勺子的样子，突然说：“你煮的银耳羹，比医院食堂的甜。”

“那是自然，”林晚秋挑眉，舀起一勺递到他嘴边，“尝尝？我特意多炖了半小时，胶质都出来了。”

他张嘴接住，温热的甜滑过喉咙，眼角的痣跟着笑意轻轻跳。“比上次的桂花糕还甜。”

“就你嘴甜。”她红了脸，低头假装整理画具，却看到他已经打开速写本，笔尖在纸上飞快地动着——画的是她刚才递勺子的样子，围巾歪在一边，嘴角还沾着点羹汁。

“不许画！”林晚秋伸手去抢，却被他握住手腕。他的掌心很暖，带着常年握画笔的薄茧，轻轻摩挲着她的皮肤，像在安抚一只炸毛的小猫。

“别动，”他的声音很低，带着笑意，“再动就画成小花猫了。”

阳光透过银杏叶的缝隙洒下来，在画本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金粉。林晚秋乖乖不动，看着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突然觉得，这样的时刻真好——没有医院的喧嚣，没有画稿的催单，只有他的笔尖声，和风吹过树叶的轻响。

画到一半，顾清辞突然停笔，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丝绒盒子：“给你的。”

打开一看，是条项链，吊坠是片银杏叶，叶尖镶着颗小小的珍珠，像晨露凝在上面。“上次在旧书店看到你盯着银杏叶脉发呆，就找银匠做了这个。”他的耳根有点红，“会不会太……”

“不会！”林晚秋抢过项链，自己笨手笨脚地往脖子上戴，扣了半天没扣上。顾清辞笑着帮她，指尖划过她的后颈，带来一阵微麻的痒。

“好看吗？”她抬头问，阳光刚好落在珍珠上，闪着细碎的光。

“好看。”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像落满了银杏叶的暖，“比画里的好看。”

两人靠在银杏树下吃东西，橘白猫“晚秋”不知从哪钻了出来，大概是循着香味来的，围着野餐垫转圈圈，尾巴尖扫过林晚秋的脚踝。她刚要喂它蛋糕，就被顾清辞拦住：“别给它吃甜的，上次偷吃了棉花糖，闹了好几天肚子。”

“知道啦，顾医生。”林晚秋笑着从包里掏出猫粮，倒在干净的纸上，“给，你的专属口粮。”

“晚秋”吃得呼噜呼噜响，顾清辞趁机拿起画本，画下这一幕：女孩靠在树下，脖子上的银杏项链闪着光，脚边的橘猫正埋头吃猫粮，头顶的银杏叶落了一片，刚好飘在女孩的发间。

画完，他把画本递给她，旁边写着行小字：“秋天真好，有银杏，有你，有猫。”

林晚秋看着画，突然觉得眼眶有点热。她想起第一次在便利店遇见他的那个夜晚，冷得让人缩脖子，而现在，阳光暖得让人想打瞌睡，身边的人也从陌生的“白大褂医生”，变成了会记得她所有喜好的人。

风吹过银杏林，叶子簌簌落下，像下了场金色的雨。林晚秋靠在顾清辞肩上，听着他的心跳声，和落叶的声音合在一起，像首温柔的歌。

“顾清辞，”她小声说，“我们以后每个秋天都来这里好不好？”

“好。”他握住她的手，指尖和她的交缠在一起，“以后每个秋天，都给你画一张画，画满一本，就去领证。”

林晚秋的心跳漏了一拍，抬头看他时，他的眼里映着漫天的银杏叶，像盛着整个秋天的暖。她突然想起项链上的珍珠，大概就是这样，藏在叶尖，藏在心里，不声张，却温柔得让人想落泪。

夕阳西斜时，他们收拾东西准备回家。顾清辞背着画具，林晚秋抱着“晚秋”，走在铺满落叶的小路上。影子被拉得很长，手牵着手，像两棵依偎的银杏树，根在土里缠在一起，叶在风里轻轻碰。

林晚秋低头看着交握的手，突然想起他画里的那句话——秋天真好。

是啊，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