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展闭馆时,暮色已经漫过街角的梧桐。林晚秋抱着顾清辞送的速写本,指尖还残留着热可可的温度,身后传来他小跑的脚步声。
“等等,你的披肩忘在展厅了。”他把驼色披肩搭在她肩上,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脖颈,像羽毛扫过心尖,“晚上风大,别着凉。”
两人并肩往地铁站走,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时而交叠,时而分开。路过一家旧书店时,林晚秋突然停下脚步,指着橱窗里的相框:“你看那个。”
相框是复古的胡桃木色,边角刻着缠枝纹,里面嵌着张泛黄的明信片,画着两只依偎的猫,笔迹娟秀——像极了他们上次在福利院教孩子们画的涂鸦。
“有点像我们给‘晚秋’(那只橘白猫)和‘清辞’(医院收养的三花猫)画的肖像。”顾清辞推了推眼镜,玻璃片反射着路灯的光,“明天我去问问老板,能不能定做一个同款,给你放画稿正好。”
林晚秋的心轻轻颤了一下。她想起他办公室的文件柜里,专门有一层放着她的画稿,每张背后都贴着便签:“这张用了暖黄色调,适合配桂花茶”“这里的阴影要加重,像她皱眉思考的样子”。那些细碎的标注,比任何情话都让人心安。
走到地铁站台,广播里报着末班车的时间。顾清辞突然从包里拿出个小盒子:“差点忘了,给你的。”
打开一看,是枚银质书签,上面刻着片银杏叶,叶脉里藏着行小字:“秋深了,记得添衣”。林晚秋突然想起上周随口说“银杏叶快落了,想做个叶脉书签”,没想到他记在了心上。
“我也有东西给你。”她从帆布包掏出个锦囊,里面是晒干的薰衣草和迷迭香,“你总说夜班提神的咖啡太苦,这个放在口袋里,闻着能舒服点。”
顾清辞捏着锦囊凑到鼻尖,熟悉的香气混着她身上的栀子花香,让他想起第一次在医院药房见到她的样子——白大褂袖口沾着药草香,低头写标签时,睫毛比药瓶上的刻度还认真。
末班车呼啸进站,两人顺着人流往里走。座位挨着车窗,林晚秋看着窗外掠过的霓虹,突然说:“等忙完这阵,去郊区的银杏林好不好?听说那里的落叶能没过脚踝,我们带块野餐垫,你写生,我看书。”
“好啊。”顾清辞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再带个保温壶,煮你喜欢的银耳羹,记得你上次说‘秋天喝这个最润’。”
车过隧道时,灯光突然暗下来。林晚秋感觉手背一暖,是他轻轻覆上来的手。不算紧握,却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黑暗里,她听见他很低的声音:“其实那个相框,我早就订好了,刻字的师傅说‘银杏叶配桂花’最搭,就像……你和我。”
隧道尽头的光涌进来时,林晚秋看着他泛红的耳根,突然觉得,有些感情就像这趟末班车,不用急着赶时间,慢慢摇摇晃晃地走,到站时,总能在晨光里看到等你的人。
她悄悄把书签夹进他常看的那本《儿科护理学》里,夹页处露出半片银杏叶的影子。明天他翻书时,大概会笑着想——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就像他知道,她在锦囊里偷偷塞了张小纸条,写着“下次夜班,我给你带刚烤的蔓越莓饼干”。
车窗外的月光很软,像他们之间的默契,不用多说,就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