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展当天的阳光格外慷慨，透过玻璃穹顶洒在大理石地面上，像铺了层碎金。林晚秋站在展厅入口，正对着镜子调整杏色裙子的领口，身后传来熟悉的轻笑。
“不用调了，很好看。”顾清辞的声音带着笑意，他果然穿了焦糖色西装，口袋里别着支向日葵胸针——和她画里的一模一样。
她转身时，他递过来杯热可可，杯套上印着只叼着桂花的小猫。“刚在楼下买的，记得你怕凉。”
展厅里人来人往，印象派的光影在画布上流动，可林晚秋的目光总不自觉飘向他。看他站在莫奈的睡莲前，指尖轻轻点着下巴，和他看设计图时的神情如出一辙；看他弯腰听小朋友问“叔叔，这画里的光会动吗”，耐心得像在给病人解释病情。
走到一幅名为《暖光》的画前时，两人同时停住了脚步。画里是间画室，夕阳把窗台的多肉照得透亮，角落里的颜料盘旁，放着盒打开的桂花糕。
“像不像？”林晚秋侧头看他，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顾清辞从西装内袋掏出个小画框，递过来的瞬间，她差点惊呼出声——那是幅迷你速写，画的正是她在画室里咬桂花糕的样子，嘴角还沾着点白色的糖霜。
“本来想画完再给你，”他挠了挠头，耳尖微红，“早上赶工到七点。”
这时，展厅的广播响起：“请《暖光》的作者上台分享创作灵感。”林晚秋正看得入神，没注意到顾清辞推了她一把。
“去吧，”他眼里的笑意藏不住，“作者小姐。”
她愣在原地，看着他眼里的鼓励，突然想起他熬夜改设计图的样子，想起他画里总带着她喜欢的暖色调。原来那些藏在细节里的心动，早就在不知不觉中，长成了双向奔赴的形状。
走上台的瞬间，她看向台下的顾清辞，他正举着手机录像，西装口袋里的向日葵胸针在灯光下闪着光。她深吸一口气，笑着开口：“这幅画的灵感，来自一个总记得我喜好的人……”
话音未落，掌声已经响起。林晚秋知道，这场关于喜欢的画展，才刚刚拉开序幕。
她避开了顾清辞过于灼热的目光，转向台下其他观众，声音渐渐平稳：“这幅画里的画室，是我待了三年的地方。以前总觉得，创作就是一个人与画布的对峙，直到后来才发现，那些不经意闯入视线的暖，才是让色彩鲜活起来的秘密。”
她抬手示意了一下画中窗台上的多肉：“这盆‘桃蛋’，去年冬天差点被冻死，是朋友悄悄帮我移到了朝南的窗台，还在盆边垫了暖宝宝；那盒桂花糕，是每次我画到瓶颈时，总会出现在画室门口的惊喜。”
说到这里，她眼角的余光瞥见顾清辞抬手揉了揉鼻尖，耳尖还泛着红，口袋里的向日葵胸针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我想，好的创作从来不是孤芳自赏，”她笑着收尾，“而是那些藏在日常里的惦记，变成了画笔下的光。谢谢大家。”
走下台时，顾清辞已经在台阶下等着，手里还拿着那杯没怎么动过的热可可，温度刚好。“说得很好，”他递过杯子，声音里带着笑意，“尤其是提到桂花糕的时候。”
林晚秋接过热可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嘴角忍不住上扬：“你怎么知道那桂花糕是给我的？说不定是我自己买的。”
“你买的桂花糕，从来不会只吃半盒就丢在颜料盘旁边。”顾清辞挑眉，目光落在她脸上，“而且，那家老字号的桂花糕，只有每周三限量供应，你上次说想吃，我记着。”
两人沿着展厅的回廊慢慢走，身边不时有人驻足讨论画作，偶尔有认识顾清辞的同行过来打招呼，他总会先低声跟林晚秋说一句“我去去就回”，语气自然又妥帖。
走到展厅尽头的落地窗前时，林晚秋停下脚步，窗外的梧桐叶被阳光染成了金红色，风一吹，像翻涌的波浪。“你看那棵树，”她指着窗外，“像不像莫奈画里的光影？”
顾清辞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速写本——那里面还夹着几张没画完的草稿，都是她在画室里的样子。“像，”他轻声说，“但不如你画里的暖。”
林晚秋转头看他，正好撞进他含笑的眼眸里，那里面映着窗外的树影，也映着她的身影。她突然想起刚才他递来的迷你速写，嘴角沾着糖霜的自己，在他眼里，大概也是一道暖光吧。
“对了，”顾清辞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张卡片，“下周六有个小众版画展，在老洋房里办的，听说有不少民国时期的作品，你不是一直想研究老版画的肌理吗？”
卡片是牛皮纸做的，边缘带着手工裁剪的毛边，上面用钢笔写着展览地址和时间，字迹清隽有力。林晚秋接过卡片，指尖触到纸上的纹路，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我想研究这个？”她记得自己只在一次朋友聚会时随口提过一句。
“你说过的话，我都记着。”顾清辞看着她，眼里的笑意温柔得像阳光，“要是有空，一起去？”
林晚秋握着那张卡片，指尖微微用力，纸上的纹路印进掌心。她抬头看向他，窗外的光落在他的发梢，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口袋里的向日葵胸针隐约可见。
“好啊，”她笑着点头，“一起去。”
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桂花的甜香，展厅里的光影缓缓流动，那些没说出口的心意，像藏在画框后的伏笔，在时光里悄悄生长，静待一个水到渠成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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