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的约定

郊外的风带着草木的清香，吹得向日葵花田翻起金色的浪。林晚秋背着画夹站在田埂上，看着顾清辞从车上搬画架，他今天穿了件浅卡其色的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淡青色的血管，和阳光下的向日葵一样，透着干净的暖意。

“这里视野够宽，光线也好。”他把画架支在花丛边，回头时正好对上她的目光，顺手递过来顶草帽，“别晒黑了，上次你说怕紫外线。”

草帽檐压得很低，林晚秋透过缝隙看他，忍不住笑：“你怎么什么都记得？”

“重要的事自然记得。”他弯腰调整画架角度，声音被风吹得轻轻的，“比如你说要画向日葵给我。”

她确实没骗人。铺开画纸时，笔尖落在纸上几乎没犹豫——大片的向日葵朝着太阳，花盘沉甸甸地弯着腰，花丛里藏着个穿白衬衫的身影，正低头给脚边的小猫喂饼干，袖口沾着点向日葵的黄色花粉。

顾清辞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看了半晌才说：“这猫画得像‘晚秋’。”

“本来就是按它画的。”林晚秋笔尖一顿，补了只蹭着猫爪的蝴蝶，“你看它肚子圆的，最近偷喝了不少牛奶吧？”

他低笑出声，从背包里掏出个保温壶：“猜你会渴，泡了柠檬蜂蜜水。”壶盖刚拧开，甜香就漫了出来，和花香缠在一起。

远处传来同事们的笑闹声，有人举着相机喊：“顾医生，林小姐，过来合张影啊！”

林晚秋刚要起身，手腕突然被轻轻拽住。顾清辞的指尖带着点薄茧，碰得她皮肤发烫。“等下。”他从口袋里摸出枚小小的向日葵胸针，别在她草帽上，“这样……更像画里的人了。”

胸针的金属凉意混着他指尖的温度，让她心跳漏了半拍。拍照时，她悄悄往他身边靠了靠，草帽檐碰到他的肩膀，像两片相碰的向日葵花瓣。

夕阳西斜时，画终于收了尾。顾清辞捧着画看了很久，突然说：“我办公室的花瓶买大了，下次你要不要来挑挑插什么花？”

林晚秋收拾画具的手顿了顿，抬头时，看到他眼里的光比向日葵还亮。“好啊，”她把画仔细卷起来，“不过得等我把这张画装裱好，得配个胡桃木的框，才衬得起你的办公室。”

风又吹过花田，向日葵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像他们悄悄拉长的影子，终于在田埂尽头交叠在一起。林晚秋摸着草帽上的向日葵胸针，突然觉得，有些约定不用刻意说出口，就像向日葵永远朝着太阳，就像他总会记得她的小习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远处传来同事们的笑闹声，有人举着相机喊：“顾医生，林小姐，过来合张影啊！”

林晚秋刚要抬步，手腕就被一股温热的力道轻轻攥住。顾清辞的指尖带着薄茧，蹭过她腕间细腻的皮肤，带来一阵微麻的痒意。“等等。”他俯身，从口袋里摸出枚小巧的向日葵胸针——黄铜勾勒的花盘缀着细碎的鎏金，花瓣边缘泛着柔润的银白，正是她上次在古玩店多看了两眼的那款。

他的手指悬在她草帽檐边，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花田的风，将胸针稳稳别在帽沿内侧。“这样才完整。”他直起身时，眼底漾着笑意，阳光穿过他的睫毛，在她脸颊投下细碎的光影，“画里有向日葵，画外也该有。”

同事们的起哄声此起彼伏，有人吹了声轻哨：“顾医生这心思，藏得够深啊！”

林晚秋的脸颊烧得发烫，下意识往他身边靠了靠，草帽檐不经意间蹭过他的肩膀，像两片相触的花瓣。顾清辞顺势往她身侧挪了半步，手臂自然地搭在她身后的田埂上，形成一个温柔的保护姿态，却又刻意保持着半寸距离，留着民国君子的克制与体面。

“笑一笑啊林小姐！”举相机的同事喊道。

她抬头，正好撞进顾清辞的眼眸。他眼里盛着整片金色花田，还有她泛红的脸颊，嘴角噙着的笑意温柔得能溺死人。林晚秋忍不住弯起嘴角，指尖悄悄揪住了他衬衫的下摆，布料带着阳光晒过的暖意。

“咔嚓”一声，相机定格下这一幕：金色的向日葵花田为背景，穿浅卡其色衬衫的男人身姿挺拔，身旁的女子戴着草帽，帽檐下的眉眼弯弯，两人之间隔着半寸距离，却透着说不尽的缱绻。风掀起他们的衣角，也吹动了草帽上的向日葵胸针，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拍照结束后，同事们笑着打趣几句便散开了。顾清辞低头，看着她还揪着自己衬衫的指尖，眼底笑意更浓：“舍不得松开？”

林晚秋猛地收回手，脸颊更烫了，转身就往花田深处走：“我去看看那边的向日葵开得好不好。”

他快步跟上，并肩走在田埂上，风把他的声音吹得轻轻的：“照片洗出来，我要一张放在办公室。”

“为什么？”她脚步顿住，回头看他。

“因为画里的向日葵再好，也不如身边的人好看。”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而且，这是我们的第一张合影，得好好收着。”

林晚秋的心跳漏了半拍，转身继续往前走，嘴角却再也压不住笑意。远处的向日葵依旧朝着太阳，田埂上的两人身影并肩，影子在夕阳下拉得很长，慢慢交叠在一起，像一场无声的约定，在风里悄悄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