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雨来得突然,豆大的雨点砸在便利店的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林晚秋收起伞,抖了抖身上的水珠,刚要推门,就看到顾清辞站在冰柜前,手里拿着两盒牛奶,目光在原味和草莓味之间犹豫。
“要草莓的。”她从他手里抽走草莓味牛奶,踮脚放进购物篮,“你上次说有点酸,其实冰镇后甜度刚好。”
顾清辞笑了笑,拿起另一盒原味:“那这个留给‘晚秋’,它最近不爱喝凉的。”
收银台前,老板娘熟稔地扫码:“小顾医生今天没值班?”
“嗯,调休。”他接过袋子,自然地拎在手里,“雨好像没要停的意思。”
林晚秋望着窗外的雨幕,忽然想起第一次在这里躲雨,他也是这样替她拎着袋子,只是那时两人中间还隔着半臂的距离,空气里都是没说出口的拘谨。
“要不要再买把伞?”她看着自己手里那把印着猫咪图案的折叠伞,伞骨有点歪——上次被风吹的。
顾清辞却从货架上拿了两包热帖,撕开一包塞进她手里:“别冻着,我带了伞。”
他的伞很大,足够遮住两个人和半臂的空隙。走出便利店时,林晚秋下意识往他身边靠了靠,肩膀碰到他的胳膊,像触到暖炉似的,瞬间驱散了雨里的凉。雨点打在伞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倒衬得伞下格外安静。
“你看。”她突然停住脚,指着街角的路灯——灯光透过雨雾,在湿漉漉的地面晕开一片暖黄,两只流浪猫正挤在灯柱下避雨,其中一只橘白相间的,像极了“晚秋”小时候的样子。
顾清辞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纸包,里面是他出门时顺手带的猫粮。他蹲下身,把猫粮倒在干净的纸壳上,两只猫警惕地缩了缩,见他退开,才试探着凑过来小口吞咽。
“你什么时候带的猫粮?”林晚秋惊讶地看着他。
“早上喂‘晚秋’时多装了点,想着可能会遇到它们。”他站起身,雨水顺着伞沿滑落,在他肩头积了一小片湿痕,“之前总在这附近看到它们。”
林晚秋突然想起他白大褂口袋里总放着的小饼干——有时是给哭闹的小患者,有时是分给楼下晒太阳的老奶奶。她抬手替他拂去肩头的水珠,指尖不经意划过他的衣领,触到温热的皮肤,两人都顿了顿。
“快走吧,雨要下大了。”她先移开目光,脚步却慢了半拍。
顾清辞把伞往她那边倾斜得更多了些,雨声里,他的声音格外清晰:“下周医院组织去郊外采风,你要不要来?听说那边有片向日葵花田,正适合你画画。”
林晚秋的脚步猛地顿住,转身看他时,雨珠顺着伞沿滴落在她睫毛上,像挂了串小水晶。“真的?”
“真的,”他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笑了,“我已经帮你报上名了,画具我来带。”
雨还在下,但落在伞面上的声音仿佛变轻了,像是在哼一首温柔的调子。林晚秋看着他被雨水打湿的额发,突然想起画本里那页没画完的牵手——原来有些温暖,不用画在纸上,也能烫进心里。
她悄悄往他身边又靠了靠,直到手臂完全贴在一起,才小声说:“那……我要画一大束向日葵,给你插在办公室的花瓶里。”
顾清辞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混着雨声漫过来:“好啊,我等着。”
便利店的暖光透过雨幕映过来,把两人的影子投在积水里,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像两条终于靠岸的小鱼,再也不用独自游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