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定在后海附近一家老北京涮肉店。彭佳佳选的，说这儿热闹，有烟火气，最适合“审问”新朋友。

我和韩骁到的时候，彭佳佳和另外两个闺蜜已经在了。看到韩骁，彭佳佳的眼睛立刻亮了，在桌子下面使劲戳我大腿。

“可以啊卓今今，”她压低声音，眼睛却直勾勾盯着正和服务员说话的韩骁，“这颜值，这身材，宽肩窄腰大长腿...姐妹，你吃这么好？”

我脸一热，还没来得及说话，韩骁已经走了过来。他今天穿了件简单的浅蓝色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头发好像特意打理过，蓬松又清爽。

“你们好，我是韩骁。”他微微欠身，笑容得体又带着点羞涩——那点羞涩恰到好处，立刻赢得了女孩子们的好感。

“坐坐坐！”彭佳佳热情地招呼，“我是彭佳佳，今今的发小兼死党。这是李婷，这是王雨薇，我们都是初中同学。”

韩骁在我身边坐下，很自然地把我的包接过去放在他旁边的空椅子上。这个小动作被彭佳佳尽收眼底，她朝我挤了挤眼。

点完菜，铜锅端上来，热气蒸腾。气氛在羊肉的香气里渐渐活络起来。

“韩骁，你是青岛人？”李婷好奇地问。

“是。”韩骁点点头，“在青岛长大的。”

“那你怎么和今今认识的？”王雨薇眨眨眼，“她转学去青岛才一年吧？”

韩骁看了我一眼，耳尖微红：“我们住得近，是邻居。”

“哦~邻~居~啊~”彭佳佳拖长声音，笑得意味深长。

我踢了她一脚，她笑嘻嘻地躲开。

话题慢慢转到高考和志愿上。彭佳佳说她要报北外，李婷想去北师大，王雨薇则在财经和政法之间犹豫。

“今今肯定要学建筑，”彭佳佳说，“她从小就爱画房子，初中时就说要当建筑师。”

韩骁转头看我，眼神温柔：“我知道，她房间里贴满了建筑草图。”

“你进过她房间？”彭佳佳立刻抓住重点。

“我们两家经常走动。”韩骁面不改色，但耳朵更红了。

“那你呢韩骁？”李婷问，“准备报哪儿？”

桌上安静了一瞬。韩骁放下筷子，坐直了些，转向我：“我准备报海军潜艇学院，政审已经过了。”

三个女孩同时睁大眼睛。

“军校？”王雨薇惊呼。

“海军？”李婷也愣了。

“潜艇学院？”彭佳佳的声音最高，“我的天，你也太酷了吧！”

韩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彭佳佳激动地拍桌子，“海军！潜艇！这听着就帅炸了好吗！以后你是不是要开潜艇？那种能在海底好几个月不出来的？”

“顺利的话，是的。”韩骁点点头，眼神认真起来，“不过要先通过考核，四年本科，然后...”

他简单讲了讲军校的培养路径，声音平稳而坚定。女孩们听得入神，连涮肉都忘了吃。当他说到将来可能要长时间出海执行任务时，彭佳佳忽然转头看我，眼神复杂。

“那你们...”她话没说完，但意思大家都懂。

韩骁也看向我，桌下的手轻轻碰了碰我的手指。我深吸一口气，对彭佳佳笑了笑：“我们商量好了。”

“商量好什么了？”王雨薇追问。

“商量好...”我看着韩骁，他也正看着我，眼中是温柔的坚定，“各自努力，然后等彼此。”

桌上安静了几秒。然后彭佳佳突然举起茶杯：“敬爱情！敬梦想！敬等待！”

大家都笑起来，举杯相碰。清脆的碰撞声里，有什么东西悄然落地生根。

那顿饭吃得很愉快。韩骁虽然话不多，但每次开口都恰到好处。他会细心地把涮好的肉先夹给我，会记得彭佳佳不吃香菜特意帮她挑出来，会在李婷说起考研压力时给出中肯的建议。

结账时，韩骁抢先一步买了单。彭佳佳过意不去要AA，他摇摇头：“应该的，以后还要请你们多照顾今今。”

这句话说得真诚又得体，彭佳佳眼睛都笑弯了。

走出餐厅，后海的夜风带着水汽吹过来，凉爽宜人。我们沿着湖边慢慢走，路灯把五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彭佳佳故意落后几步，挽住我的胳膊，压低声音说：“姐妹，我批准了。”

“批准什么？”我装傻。

“批准你跟他在一起啊！”她瞪我，“这男生太可以了。长得帅不说，人品正，有担当，关键是对你是真心的。我看得出来，他看你的时候眼睛里有光。”

我心里甜甜的，嘴上却说：“我们还没...”

“少来！”彭佳佳打断我，“他看你的眼神，你俩之间那氛围，当谁看不出来呢？就是窗户纸还没捅破对吧？”

我默认了。

“要我说，赶紧捅了。”彭佳佳认真起来，“这么好的男生，错过可就没有了。而且他要上军校，你们以后聚少离多，早点确定关系也好。”

我点点头，看向前方。韩骁正和李婷、王雨薇说着什么，侧脸在灯光下线条分明。像是感觉到我的目光，他回过头，对我笑了笑。

那笑容干净明亮，像青岛夏夜的海风。

走到路口该分开了。彭佳佳突然跳到韩骁面前，双手叉腰：“韩骁同学，我作为今今十六年的闺蜜，有句话要跟你说。”

韩骁立刻站直，表情认真：“彭姐请讲。”

这个“彭姐”叫得彭佳佳心花怒放，但她还是努力板着脸：“我们今今可是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单纯，善良，有时候还有点傻。你要是敢欺负她...”

“我不会。”韩骁立刻说，声音斩钉截铁。

“要是让她哭...”

“我舍不得。”

“要是将来去了军校，见了更多女孩子...”

“我的眼里只有她。”

回答得太快太坚定，不仅彭佳佳愣住了，我也愣住了。晚风拂过湖面，带来远处酒吧隐约的歌声。

彭佳佳突然笑了，拍拍韩骁的肩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然后她转头看我，眨眨眼，“人我给你考验过了，满分。剩下的看你自己了。”

她又凑近我耳边，用大家都听得见的声音“悄悄”说：“抓紧拿下，这种极品放跑了我会骂你一辈子。”

说完，她拉着李婷和王雨薇挥挥手走了：“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啦！！”

三个女孩的笑声渐行渐远。我和韩骁站在路灯下，一时无言。

过了好一会儿，韩骁才轻声说：“你的朋友们...很可爱。”

“彭佳佳就是那样，你别介意。”我有些不好意思。

“不介意。”他笑了，眼睛弯成月牙。

我们继续沿着湖边散步。夜更深了，酒吧街的喧闹隐隐传来，但湖边这一角很安静。荷花在夜色里敛了花瓣，只余幽香。

“今今。”韩骁忽然停下脚步。

“嗯？”

他转过身面对我，路灯的光从他身后照过来，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毛边。他的眼睛在夜色里格外明亮，盛满了星光。

“今天在饭桌上说的那些话...”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都是真心的。”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我说眼里只有你，是真心的。说舍不得你哭，是真心的。说不会欺负你...”他深吸一口气，“也是真心的。”

晚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他看起来既紧张又坚定，像个等待宣判的孩子。

“所以...”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住我的手，“所以你能不能...正式给我个名分？不是邻居哥哥，不是同学朋友，是...男朋友。”

后海的湖水轻轻拍打着岸边，一声，又一声。

我看着眼前这个少年，想起雪天初遇时他通红的耳朵，想起他每天早晨放在我书包里的橘子，想起升旗仪式上他紧握的手和眼中的泪光，想起他说要成为像父亲那样的军人时的坚定。

然后我点了点头，很轻，但很坚定。

韩骁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像是瞬间点燃了所有的星光。他握紧我的手，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最后变成了一个灿烂到傻气的笑容。

“真的？”他又问了一遍，声音里有不敢置信的惊喜。

“真的。”我也笑了，“但是有条件。”

“什么条件？”

“等你去了军校，要每天想我。将来如果出海执行任务，要平安回来。将来不管走多远，都要记得...”

我话没说完，他突然将我拥入怀中。那是一个克制又用力的拥抱，我能感觉到他急促的心跳，能闻到他身上干净的皂香，能听见他在我耳边轻声说：

“我会的。每一天都会想你，每一次都会平安回来，不管走多远，都会回到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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