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河码头的晨光还带着海雾的湿润,槐树枝桠间还挂着文化节残留的彩绸,故事馆里就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弦音。苏晓刚推开馆门,就见几个穿着校服的孩子围在外婆身边,小手攥着迷你版三弦,正跟着外婆笨拙地拨动琴弦,眼里满是好奇与认真。
“外婆,这个弦要怎么按,才能弹出您唱的调子呀?”最小的孩子仰着小脸问道,指尖在琴弦上反复摸索。外婆握住他的手,耐心地调整指法,轻声讲解:“手指要贴紧琴弦,力度轻一点,跟着潮声的节奏来,慢慢就找到感觉了。”苏晓端着温水走过来,看着孩子们专注的模样,忽然想起文化节落幕时,不少家长特意来找她,说孩子看完表演后,总念叨着要学三弦、唱歌谣。
正说着,音乐学院的学生们拎着乐器走进来,领头的男生笑着说道:“苏晓姐,我们特意赶回来,想把《归港号子》的乐谱整理好,再教孩子们几句基础旋律,让歌谣能一直唱下去。”外婆闻言格外开心,立刻起身拿出纸笔,和学生们一起梳理乐谱细节,时不时拨弄三弦校准音准,弦音与窗外的潮声交织,格外和谐。
退休教师乐队的老师们也如约而至,白发苍苍的张老师扛着二胡,一进门就笑着打趣:“文化节上没唱够,今天特意来和孩子们凑凑热闹,也把老调子多教给他们一些。”话音刚落,他就坐在孩子们身边,拉起了《望河谣》的前奏,外婆的三弦立刻跟上,学生们也拿起乐器加入合奏,悠扬的旋律瞬间填满了整个故事馆。
孩子们跟着旋律轻轻哼唱,虽然歌词记不全,调子也有些走音,却唱得格外认真。苏晓拿出手机,把这温馨的一幕记录下来,镜头里,老人、青年与孩童围坐在一起,乐器声与歌声交融,古槐的影子透过窗户落在身上,像是时光在诉说着传承的故事。她忽然想起外公的手稿,赶紧翻找出来,指着上面的歌谣注解,给孩子们讲起每一句歌词背后的码头往事。
“当年你外公跟着船队出海,每次归港前,船员们都会唱这首号子,既能给自己鼓劲,也能让岸边的家人听到,知道船队平安回来了。”苏晓的声音温柔,孩子们听得入了迷,原本杂乱的哼唱渐渐变得整齐,眼里多了几分对歌谣的敬畏。有孩子举手问道:“姐姐,我们能把这些故事画下来,贴在故事馆里吗?这样更多人就能知道歌谣的来历了。”
苏晓欣然应允,立刻找来彩笔和画纸。孩子们围坐在一起,有的画归港的渔船,有的画弹三弦的外婆,还有的把歌词里的场景细细勾勒出来,稚嫩的笔触里满是童真。外婆看着孩子们的画作,笑着拿起一张画着船队的画纸,在旁边轻轻写下一句歌词,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与耳边的弦音相映成趣。
午后,文旅部门的工作人员带着几位文化学者来到故事馆,看到馆内热闹的教学场景,忍不住驻足称赞:“没想到望河歌谣的传承做得这么扎实,我们这次来,是想帮你们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还计划在周边景区设置歌谣展示点,让更多人了解这份珍贵的文化。”苏晓闻言又惊又喜,赶紧拿出整理好的歌谣资料,和学者们细细交流。
学者们翻看着手稿与乐谱,又认真聆听了外婆与孩子们的合奏,频频点头:“这些歌谣里藏着望河码头的历史与人文,既有艺术价值,又有传承意义,我们会全力协助申报。”巴图爷爷抱着马头琴即兴弹奏起来,琴声里满是喜悦与温暖。阿妈们端来刚做好的奶豆腐,大家围坐在一起,分享着直播的趣事,偶尔传来阵阵欢笑。
夕阳西下时,孩子们拿着自己的画作和刚学会的歌谣,依依不舍地告别。临走前,他们围着外婆齐声唱起《归港号子》,稚嫩的歌声伴着潮声飘向远方。学生们把整理好的乐谱交给苏晓,约定每周都来帮忙教学;退休老师们则叮嘱她,有需要随时联系,一定要把老调子好好传下去。
苏晓和外婆坐在槐树下,看着孩子们远去的背影,手里捧着孩子们的画作。晚风卷起槐花瓣,落在乐谱与画作上,弦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她知道,望河歌谣的薪火已然点燃,老辈的坚守、青年的热爱与孩童的向往,会让这份文化瑰宝跨越岁月,在潮声与弦音中,续写更多悠长的传承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