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凌峰的手刚搭上分析室的门把,裤袋里的加密通讯器突然震动——短促、密集,是林青山专属的联络频率。他顿住脚步,指尖无意识摩挲左腕的雷击枣木符牌,符纹里还凝着陈玥暖玉的余温。苏清瑶抬头时正撞上他的目光,立刻明白了什么,指尖在键盘上敲出最后一行代码:“将军的专线,我帮你接去密室。”
密室在“美图安”最里间,门是厚重的榆木,刷着旧旧的红漆,像爷爷老家的堂屋门。赵凌峰推开门时,王建国刚调试完通讯器,屏幕还泛着冷蓝的光。他关上门,按下“加密启动”的按钮,金属齿轮转动的声音里,林青山的影像慢慢浮现在屏幕上——他穿着常服,领口的将星闪着光,背景是军方办公室的白墙,墙上挂着幅高僧写的“守正辟邪”,墨色还沾着点新。
“凌峰。”林青山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来,带着点电流的杂音,像旧收音机里的新闻播报,“坐。”他指了指屏幕下方的椅子,那椅子是王建国特意搬来的,凳面磨得发亮,像赵凌峰在军校时坐的那张。
赵凌峰坐下,符牌撞在桌沿,发出沉闷的响。他的指尖还沾着缚魂旗的丝线——凉得像海水,带着点墨鱼汁的腥气:“将军,刚查到‘大和丸’的线索,那些阴兵是二战时触礁沉没的日军士兵,魂被绑在炸药残渣上……”
“我知道。”林青山打断他,指尖敲了敲面前的文件,文件上的“机密”二字红得刺眼,“近三个月,华东沿海六个主要城市——明珠、舟南、庆州、亭山、沈东、泉安开发区,十七起命案,现场都有日军军服碎片,怨灵的能量特征和你说的一模一样。”他滑动鼠标,屏幕上弹出一张电子地图,六个红色圆点在华东沿海连成一条歪歪扭扭的线,像滴在纸上的血,“这些案子不是巧合,是有人在有计划地收集二战日军的魂,做成‘阴兵师团’。”
赵凌峰的眉梢跳了跳,他想起陈玥说的“黑旗”“安倍阁下”,想起仓库里那些眼睛发红、嘴里喊着“玉碎”的阴兵:“六个城市?他们要干什么?”
“发动超自然侵略。”林青山的声音沉下来,像压着块石头,“昨天截获的加密情报,来自日本右翼财团的离岸账户,里面有三句话——‘大东亚共荣的曙光即将到来’‘亡灵将从海底归来’‘安倍阁下的计划已完成70%’。”他翻开一份文件,上面的字迹是手写的,带着点草体,“这个‘安倍阁下’,是安倍正弘——自称安倍晴明的后裔,十年前因为主张用阴阳术复兴军国主义,被日本阴阳道界驱逐,现在替右翼财团做事。他的专长,就是用缚魂旗绑住战死士兵的魂,做成没有意识的阴兵。”
赵凌峰的手指攥紧了桌沿,指节泛白。他想起桌上那面黑色旗帜,想起苏清瑶说的“旗在魂在,旗毁魂散”:“将军,我们手里有他的缚魂旗。”
“我知道。”林青山点了点头,屏幕上弹出一张照片——是上周在舟南海域拍的,一个穿黑和服的男人站在礁石上,手里举着面和赵凌峰桌上一模一样的旗帜,海浪拍在他脚边,溅起白色的泡沫,“这就是安倍正弘。他在收集二战日军的魂,从海底、从旧战场、从家属的牌位里——每收集一个,就绑到阴兵里。等他凑够一万人,就会发动大规模袭击,目标是华东的重要城市。”
赵凌峰的喉咙动了动,他想起陈玥说的“明天晚上八点炸明珠塔”,想起明珠塔上会有十万游客:“将军,我们该怎么做?”
林青山的手放在通讯器上,语气突然软了一点,像父亲对儿子的叮嘱:“上级成立了专案组,代号‘镇魂’,你们‘拂尘’是核心执行力量。”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U盘,插进电脑,“这里有所有案子的资料,还有专案组的联系方式。你的任务是——查清安倍正弘的据点,毁了他的缚魂旗,净化所有被绑的魂。”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锐利,像鹰隼盯着猎物,“记住,那些阴兵不是敌人,是被绑架的魂。我们要做的,不是消灭,是救赎。”
赵凌峰站起身,敬了个标准的军礼——他已经三年没敬过军礼了,上一次是在父母的葬礼上,林青山拍着他的肩膀说“以后我就是你爹”。他的声音像淬了钢:“是,将军。我保证完成任务。”
林青山的影像晃了晃,似乎在笑。他的手指摩挲着桌上的相框,相框里是赵凌峰父母的照片——两个人穿着天道府的紫色道袍,站在银杏树下,笑得很温柔:“别太拼。你父母走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他的声音突然低了点,像埋在土里的酒,“还有你的队员——清瑶、浩然、小玥,他们都是你的家人。”
通讯结束,屏幕暗下去。赵凌峰站在密室里,听着外面的动静:李浩然的吆喝声“队长,装备都齐了!”,陈玥的轻咳声,苏清瑶敲键盘的声音。他摸了摸左腕的符牌,符牌上的雷纹闪着淡金色的光——那是父母用雷击枣木做的,刻着他们的血,刻着“守正辟邪”的家训。
他推开密室的门,阳光从分析室的窗户照进来,落在苏清瑶的战术眼镜上,反射出一道光。陈玥抱着暖玉坐在椅子上,见他出来,立刻站起来,眼睛里还带着点红:“队长,我又听见那些阴兵的声音了,他们在说‘港口’‘装货’‘明天八点’……”
“我知道。”赵凌峰打断她,拿起桌上的缚魂旗。旗面的丝线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像海水里的冰。他的指尖抚过旗角的“安倍”家纹,声音像斩钉截铁的刀,“我们去明珠港。替‘大和丸’的士兵讨个说法,替那些死在阴兵手里的人讨个说法。”
苏清瑶关掉电脑,把战术眼镜塞进包里。她的指尖还沾着分析时的朱砂,像点在纸上的红:“导航设好了,明珠港仓库区,第三个路口左转。我查过了,那片仓库是日本右翼财团的壳公司租的,没有登记法人。”
李浩然扛着金刚杵站在门口,他的战术背心上沾着昨天的符水痕迹,像块没擦干净的墨渍。他的嘴角扯出个笑,露出虎牙:“队长,这次我保证不冲动!再冲动,你罚我洗一个月的外卖箱!”
赵凌峰看着他,又看看苏清瑶和陈玥。阳光穿过桂树的枝叶,落在他们身上,像撒了层金粉。他突然想起林青山说的“家人”——不是血缘,是一起扛过枪、一起流过血、一起守过夜的家人。他的心里有股热流涌上来,不是雷法的热,是家的热。
他迈出一步,符牌撞在腰带的金属环上,发出清脆的响。李浩然跟在后面,金刚杵撞在门框上,发出“咚”的一声。苏清瑶扶着陈玥,暖玉的光从她指缝里漏出来,像颗小太阳。
门外的桂树飘着香,风里带着点晨露的凉。赵凌峰抬头望着天空,天空很蓝,像他小时候在天师府的院子里看到的那样。他想起父母的话:“凌峰,我们学道法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救人。”他想起林青山的话:“那些阴兵,是被绑架的魂。”
他攥紧缚魂旗,指甲掐进掌心。疼,但是清醒。他知道,前面有场硬仗要打,但是没关系——他不是一个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