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若蓁
裴若蓁冷哼一声,她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与嗔怪:“赦儿顽皮?这话你是从谁口中听来的?即便他当真有些调皮,那也是孩童天性,活泼好动难道不是理所应当?倒是你们,竟拿这个做文章,编排出这等蹩脚的借口。若非深知内情的人听了,怕是要误会赦儿并非出自你们血脉了吧。”她的声音虽不高,却字字如针,直刺人心。
裴若蓁今日召你们前来,便是要告知一事。从今往后,赦儿与政儿便由老身亲自照看。老身已寻了相熟的先生,他们二人的课业,也皆由老身一并照料。
史氏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母亲先前已带走了赦儿,如今竟又要带走政儿,这岂不是要剜我心吗?言罢,面容悲恸至极,整个身躯摇摇欲坠,仿若遭受了莫大的打击。
裴若蓁望着史氏那副虚伪做作的模样,心中顿生厌烦之意,声音亦随之冰冷起来:“史氏,你这番惺惺作态,倒让老身起了兴致,想要亲自去史侯府上探问一二。难道你史家的家教,便是教出这般模样?”
贾代善望着母亲与妻子僵持不下,他顿感如遭重击,仿若被人当头打了一棍。可身为儿子,又岂能对母亲不敬?无奈之下,他只好强忍着内心的煎熬,拦住情绪激动的妻子,转而对着裴若蓁恭敬说道:“能受母亲教诲,实乃他们之福。”语气虽平静,却难掩其中的复杂情感。
裴若蓁既然如此,史氏,回去后便将政儿的各类用物收拾妥当送来吧。”话音落下,面色倦怠地挥了挥手,示意贾代善夫妻退下。自昨夜梦中惊醒后,便再未合眼,如今头痛愈发剧烈,神思昏沉,实在无心与这对夫妻多作周旋。
史氏回到房中,对着贾代善泪眼婆娑地哭诉起来:“母亲这是听了哪个耳报神的挑拨,竟狠心要让我母子分离?我好歹也是大家小姐出身,可母亲却丝毫不顾及我的颜面,连半分余地也不曾留给我。既然如此,这等屈辱我如何承受得起?倒不如让我回娘家去,也胜过在这儿受这般委屈。”声音哽咽,字字含悲,满腔愤懑与无奈尽数倾泻而出。
贾代善本是心疼妻子受了委屈,才低声下气地迁就她,可妻子却越说越激动,丝毫不留余地。心中本已满是愧疚,觉得自己实在不孝——母亲一把年纪,仍为子孙操劳,日日挂念着家中琐事。然而妻子非但没有体谅,反而火上浇油,句句如刀。他强压怒火,暗想:母亲不过是为了政儿的前程打算,虽有疏失,却也不该被如此指责。“你自己立身不正,如今反倒怪母亲多管闲事?”冷冷一笑,“史氏,这就是你的家教?”话音未落,已然拂袖而去,徒留满室寒意。
史氏望着丈夫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她只觉心中寒意肆虐,如坠冰窖。里外不是人的委屈翻涌而上,满腔苦涩化作一声低叹:“父母误我,将我嫁入这等门户。”可即便满心酸楚,她终究还是顾及丈夫。无奈之下,只能强忍悲戚,唤人来为政儿收拾一应用物。
裴若蓁小睡方醒,便听得下人前来通报消息。心中顿时泛起一阵无奈的涟漪,只觉这娶媳不当,令人难以称心如意。微微摇头,动作间流露出几分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惋惜,似有千言万语哽在喉间,却终究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随后,默然静坐,任时间如细沙般从指缝间悄然滑落,将满室的寂静衬得愈发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