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浸着秋凉漫进相府书房时,许婉莹正俯身替吕不韦整理案上的简牍。前日她献的连环计竟真有用,此刻案头还摊着刚送来的密报,墨迹未干便透着几分尘埃落定的稳妥。
“夫人这手棋,走得极妙。”吕不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笑意,不复往日的疏离。许婉莹起身时裙摆扫过案边的铜灯,灯花噼啪轻响,映得她鬓边的珍珠耳坠晃了晃,细碎的光落在他眼底。她垂眸屈膝:“夫君运筹帷幄,婉莹不过是拾人牙慧。”
他却上前一步,指尖几乎要触到她挽发的玉簪,气息拂过她的耳廓:“拾人牙慧能解我燃眉之急,这世上怕是再无第二个许婉莹。”她心头一跳,下意识后退半步,却撞进他刻意放缓的步伐里,鼻尖堪堪擦过他腰间的玉带。空气中浮着他衣上的松香,混着案头砚台的墨香,还有窗外飘进来的桂子甜香,缠得人有些心慌。
往后几日,吕不韦总爱唤她到书房伴读。他处理政务时,她便在一旁磨墨铺纸,偶尔抬眼,总能撞见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不似往日那般带着审视,反倒添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柔和。一次她替他研墨时力道稍重,墨汁溅到了他的袖口,她慌忙去擦,指尖刚触到他的衣料,他便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掌心温热,带着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隔着一层丝绸都能感受到那份灼人的温度。“无妨。”他的声音低沉,目光落在她泛红的指尖,“夫人不必如此拘谨。”她想抽回手,却被他轻轻按住,他的拇指在她的腕间摩挲了一下,动作轻得像羽毛拂过,却让她的脸颊瞬间热了起来,连呼吸都乱了几分。
秋夜渐深时,他会陪她在庭院中散步。满院的菊花正开得盛,金黄的花瓣映着月色,朦胧又温柔。他会说起年少时的游历,说起朝堂上的博弈,那些过往在他口中变得鲜活,而她就静静听着,偶尔插一两句话,他便会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目光里的欣赏毫不掩饰。
“从前只当夫人是知书达理,如今才知,你不仅聪慧,还这般通透。”他忽然说道,伸手替她拂去落在肩头的落叶,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肩头,带着微凉的秋意,却让她的心头泛起一阵暖意。她抬头望他,月色洒在他的侧脸,勾勒出俊朗的轮廓,他的眼神深邃,像是盛满了秋夜的星河,让她一时失了神。
回到房中时,丫鬟送来温热的莲子羹,她刚要接过,吕不韦却先一步端了过来,用银勺舀了一勺,放在唇边吹了吹,才递到她面前:“夜里凉,慢点喝。”她怔怔地张嘴,莲子羹的甜香在舌尖化开,混着他指尖的温度,一路暖到心底。他就坐在对面,静静地看着她喝完,目光温柔得能溺死人。
她知道,他们之间隔着名义上的束缚,隔着朝堂的风雨,可这份在朝夕相处中悄然滋生的暧昧,却像秋日里的藤蔓,悄无声息地缠绕住彼此的心房。他看她的眼神越来越炽热,她唤他“夫君”时也多了几分不自觉的软糯,那些未曾说出口的情愫,在每一次不经意的触碰、每一次深夜的相伴中,慢慢发酵,浓得化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