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天风轻跟着师父辛百草待在唐门,经常与其他门派切磋医毒术,偶尔碰到唐怜月调戏一下,也不过火。
如果风轻遇见的是那种玩世不恭、邪魅狂狷的浪子人设的人,定然会早早远离,不去挑逗,毕竟撩人不成反被撩,不值当。
但她遇见的是恪守成规、古板青涩的唐怜月,对于这种一撩就害羞的纯情小奶狗,自然是不能放过。
这就是人的恶趣味啊,风轻也不例外,不过前提是他不是核心人物。
一天,风轻前去辛百草的房间找他,不见人影,在周围找了一圈后,未果。
忽然,她想起什么,来到唐门正门,果不其然,只见前方辛百草与司空长风言笑晏晏,似乎在说着什么好笑的事。
风轻明白剧情已经发展到李长生变成南宫春水,答应做药人以破除大椿功,百里东君前来唐门打探他师父的消息……果然司空长风还是要靠辛百草领进唐门。
前方的司空长风似是注意到风轻的身影,不再和师父笑谈,急忙迈着碎步来到风轻面前,嘴角上扬,眼睛亮了一个度。
“师妹,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这段时间你有没有想我啊?”
“嗯,想过。对了,师兄,怎么只见你一人在这?东君和他师父呢?”
“想过……嘿嘿嘿……那就好。噢,东君他去找李先生了,我跟你说,李先生现在……”
不等司空长风兴奋讲完,辛百草就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两人面前,带着幽怨的语气质问起司空长风。
“臭小子,有了师妹就忘了师父,可怜你师父我啊,孤零零一个人留在大门外……”
司空长风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尴尬笑了一声,语气认真开口:“师父,我不是好久没有见到师妹了吗,太激动了,不是故意留你一人的。”
“臭小子,你光记得跟师妹好久不见,那你可曾记得跟你师父我有多久没见了,眼里还有我这个师父吗?”
“当然记得,不过师父你……”怎么能跟师妹比,当然这只是司空长风内心所想,口头上可不敢说出来。
“你怎么还和师妹比起来了,难道你见不得我们师兄妹和谐相处吗?还是对师妹有意见?”
“说你胖你还喘起来了,你这是谬论。”辛百草立马怼回去,转头对风轻解释。
“宝贝徒弟,别听你师兄瞎说,我最稀罕你了,怎么会对你有意见。你答应了的,今晚给我做糖醋排骨,大女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可不许反悔。”
风轻看着师徒俩斗嘴有趣至极,知道他们是开玩笑,也没放在心上,嘴上说着“放心师父,我记着呢”。
辛百草露出笑颜,感叹他怎么收了这么一个好徒儿,再看看另一个,这差别……
辛百草看了看风轻,又看了看司空长风,目光在两人间来回流转,突然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似乎不怀好意。
“好徒儿啊,你知道你师兄为什么眼里只看得见你,反而忽略了我这个师父吗?那还不是因为他喜……”
不等辛百草说出完整的话,司空长风应激般上前用手捂住辛百草的嘴,神情激动,耳尖泛红,眼睛试探性扫视一下风轻,似要观察她有没有听到。
随即司空长风用另一只手推着辛百草往客房方向走,边推边说着:“对了,师父,刚才你不是说要带我去客房安置下来吗?我们现在就去,哎,果然人年龄大了忘性也大。还好你有我这个好徒弟,放心,我会将你的话放在心上……”
只见辛百草翻了个白眼,极不情愿被推着走,嘴里咕咚着什么,偶有只言片语从司空长风的手指缝里透出。
风轻依稀能听到“你这臭小子,为师这是在帮你,你反而还不乐意了……”
风轻大概能猜到辛百草刚才应该是想说司空长风喜欢她,还好还好,被打断了,要不然她不知道要是他说出来了该怎么收场,那场面,想想都尴尬。
等司空长风安定下来后,风轻去厨房做了些吃食,三人用完饭后,各自回房休息了,明天就是试毒大会,风轻在房里暗暗思考着接下来的剧情,直至月亮爬上天头。
夜深人静,风轻走出房门,本想偶遇唐怜月见上最后一面,没想到遇到百里东君,这就是不想来什么就遇见什么吗。
百里东君显然也没料到会在此处撞见风轻,瞳孔骤然亮了几分,原本闲适的脚步猛地顿住,下一瞬便快步上前。
声音里裹着难掩的激动,尾音微微发颤:“风轻?真的是你!没想到竟能在此重逢,这真是……真是太好了。”
百里东君望着风轻的眼神滚烫,藏不住的欣喜几乎要溢出来,心底更是翻涌着雀跃,暗自想着,他与她这般不期而遇,定是冥冥中的缘分。
这份窃喜像破土的嫩芽,悄悄在心底蔓延开来,连带着周身的气息都轻快了许多。
风轻心头一沉,垂了垂眼睫,掩去眸底的疏离,面上勉强牵起一丝浅淡的笑意,配合着应道:“许久未见,东君,这些时日,你过得还好吗?你都经历了什么?”
这话像是又点燃了百里东君的情绪,他语气愈发急切,语速也快了些,讲述着这段时间的精彩经历。
说着说着,忽然话锋一转,语气里多了几分惊讶与疑惑:“对了,说起此事,我本来是想返回去带赔钱货进来的,可四处找了一圈,却连他的人影都没见着,倒是先碰到了你。”
风轻只想快点结束这场对话,闻言便顺着他的话头淡淡道:“师兄碰见师父了,师父就把他领进来了,师兄此刻应该是在客房歇下了。”说着便表明自己也要歇息了,想要离开。
风轻刚要抬步,手腕忽然一紧,温热的力道攥住了她的胳膊,带着不容挣脱的执拗。
她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想抽手,抬眼便撞进百里东君骤然沉下来的眼眸里——方才那股鲜活热烈的劲儿全然褪去,眉峰紧蹙,下颌线绷得笔直。
神情严肃得吓人,连语气都冷了几分,不复往日的温和,字字带着质问:“风轻,为什么你总是抗拒我的靠近?为什么跟我待一会儿就急不可耐离开?告诉我,为什么?”
百里东君目光灼灼地盯着风轻,眼底翻涌着委屈与不甘,“先前你说,是因太喜欢我才不敢接近,这话我不信。若真是喜欢,怎么会一味想闪躲?”
风轻被他问得心头发慌,指尖泛白,慌忙抬眼辩解:“哪有,东君,是你……你想多了……”话未说完,便被百里东君打断,他语气更沉,一桩桩一件件,将那些她疏远的证据一一数来。
“柴桑城时,明明是我救了你,你却与司空长风走得近。名剑山庄时,你不辞而别,宁愿让我舅舅转告也不亲自道一声别。乾东城时,若不是我主动和你打招呼,你怕不是想假装没看见我就此远去。”
“学堂前你明明可以和我一起去雕楼小筑找长风,可你却故意告诉我支开我,去找王一行。城外告别时,我都明说你不能只拥抱司空长风而不这样对我,你还是只拍了拍我的肩,若非我强求,恐怕连这都没有。现在,你只跟我待了一小会儿,就显得不耐烦,要回房间。
“风轻,我不是傻子,以前我不说不代表我不在乎。我求求你了,你告诉我,这些真的是我多想吗?”
风轻没想到百里东君竟记得这般清楚,自己以为隐秘举动,全被他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风轻喉间一堵,所有辩解的话都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觉得脸颊发烫,心底又慌又乱。
再抬眼时,百里东君眼底的情绪愈发复杂,有委屈,有不解,还有几分压抑的执拗,那模样褪去了往日的鲜活,竟透着几分吓人的沉重。
风轻被他看得浑身发僵,心底的惧意悄悄冒了出来,声音微微发颤,带着几分示弱的软意:“东君,你……你别这样,你这样看着我,我害怕。”
话音刚落,百里东君攥着风轻胳膊的手猛地一松,眼底的戾气瞬间褪去大半,只剩下几分慌乱与懊恼。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微微蜷起,努力克制着翻涌的情绪,语气渐渐缓和下来,连眼神都软了几分,轻声道:“别怕,是我不好,方才是我太激动了,语气重了些,吓到你了。”
百里东君垂着眼,看着她眼底未散的怯意,心头一阵酸涩,缓了缓,又温声道:“往后,我们好好相处,我不逼你,也不惹你生气,好不好?”
说罢,他也不再拦着她走,只是自然而然地跟在她身侧,脚步放得极轻,陪着她往客房的方向走。廊下的灯笼依旧暖黄,光影落在两人身上,气氛渐渐缓和了些。
走了两步,百里东君忽然放缓语气,眉眼间染上几分往日的鲜活,故意皱着眉,语气带着几分委屈的软意,轻轻逗风轻:“方才是我不对,你别真的怕我呀,我平日里可不是那般模样的。”
说着,还悄悄抬眼瞥她,眼底藏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倒添了几分憨态,冲淡了方才的沉重。
风轻脚步微顿,侧眼瞥见他这般模样,心头的惧意散了些,只是依旧没说话。
脚步慢了些,任由他陪着往前走,廊下的风轻轻吹过,带着几分暖意,拂去了些许紧绷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