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休整下来,苏昌河与苏暮雨的伤势已痊愈大半,也该到了离去的时候。只是眼底深处,藏着几分难掩的纠结。
吃过早饭,小桃缠着苏暮雨教她折纸鸢,院子里满是孩童的欢声笑语,小桃奶奶坐在廊下缝补衣物,眉眼慈和。
苏昌河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热闹安稳的画面,指尖攥了攥袖中的钱袋,终究是压下了心头的不舍,朝着正在晾晒草药的风轻走去。
风轻闻言转身,见他神色郑重,便知晓他们是要离开了,眼底掠过一丝淡淡的了然,神色依旧平静无波:“要走了?”
“风轻,这是诊金,我说到做到。”苏昌河说着,从袖中取出钱袋,递到风轻面前。
风轻没有推辞,伸手接过钱袋,掂量了一下,便收入袖中,语气清淡。
“我收下了,日后保重。”她向来不喜欢拖泥带水,既然收了诊金,便是两不相欠,日后再无牵扯,这般结局,对彼此都好。
苏昌河颔首,喉间滚动了一下,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化作一句简短的道谢。
这几日的安稳,是他在暗河从未感受过的温暖,有烟火气,有善意,还有她清冷眉眼间的温柔,让他忍不住贪恋。
可他终究是暗河之人,注定要回归黑暗,这般安稳,从来都不属于他。
苏暮雨不知何时已走到一旁,看着风轻,眼神温润,脸颊带着几分淡淡的红晕,语气带着几分不舍。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日后若有机会,必定报答。”他性子内敛,不善言辞,却将这份恩情与心意,深深记在了心底。
风轻淡淡颔首,没有过多言语,只是看着两人,眼底带着几分疏离的平和:“不必记挂,各自安好便好。”
苏昌河与苏暮雨对视一眼,终究是狠了狠心,转身朝着院门外走去。
脚步沉稳,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迟疑,走了几步,苏暮雨忍不住回头,看向站在院子里的风轻,她依旧站在那里,仿佛他们的离开,并未在她心中掀起丝毫波澜。
他眼底掠过一丝失落,终究是收回目光,快步跟上了苏昌河的脚步。
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村口的小路尽头,风轻站在院子里,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眼底掠过一丝淡淡的怅惘,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低头继续晾晒手中的草药。
风轻刚回到药王谷,便听见辛百草对她说:“再过不久,便是唐门举办的试毒大会,届时江湖上大半医毒门派都会齐聚唐门,既能见识各路奇毒异草,也能与同行切磋医术毒术,是个难得的世面。师父想着带你一同前去,你意下如何?”风轻应下了。
于是两人连忙收拾行李前往唐门,不过几日,便到了目的地。
是夜,见药王谷的人前来,唐门老爷子亲自迎接,送他们到客房。一到房间,辛百草就抱怨唐门的吃食这不好那不好,话里话外在点着风轻下厨孝敬孝敬他这位“老人家”。
风轻看着师父这般模样,甚感好笑,在讨要到好处后,欣然前往厨房。
只是这唐门很大,她又是第一次来,这么晚也不见小厮,风轻便迷失在偌大的唐门了。
她放缓脚步,借着微弱的光打量四周,正琢磨着该往哪个方向走,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冷冽的嗓音,带着几分警惕的锐利。
“谁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唐门内院。”
风轻心头一凛,猛地转身,便见一道玄色身影立在不远处的廊柱旁,身形挺拔,眉眼深邃,一身锦袍衬得气质矜贵又肃穆,腰间佩着一枚刻着唐门纹样的玉佩,周身透着生人勿近的冷意。
那人目光如炬,死死锁在她身上,眼底满是戒备,显然是将她当成了潜入府中的奸细。
未等风轻解释,那人便身形一动,脚步轻捷如影,指尖带着凌厉的劲风朝着她袭来。风轻反应极快,避开了对方的攻势。
两人在廊下缠斗起来,风轻趁其不备,指尖悄悄摸出袖中早已备好的迷药粉,手腕一扬,白色的药粉便朝着男子面门撒去。
男子猝不及防,吸入少许药粉,只觉头脑一阵发沉,身形晃了晃,动作瞬间迟缓了几分。
风轻抓住机会,快步上前,借着巧劲将他扑倒在地,双手按住他的肩头,膝盖抵在他的腰间,牢牢将人制住。
两人距离极近,暖黄的灯笼光晕落在彼此脸上,风轻这才看清男子的模样,眉眼俊朗,鼻梁高挺。
只是此刻脸色泛着几分薄红,眼底满是羞恼与窘迫,却依旧强撑着,不肯示弱,唇瓣紧抿。
风轻看着他泛红的脸颊,眼底掠过一丝戏谑,心头竟生出几分逗弄的心思。
她俯身凑近,温热的气息拂过男子的耳畔,声音带着几分狡黠的轻软:“这位公子,方才下手倒是挺狠,怎么这会儿不动了?难不成,是害羞了?”
唐怜月本就恪守家规,性子端方古板,从未与女子这般亲近过,此刻被风轻压在身下,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药香。
脸颊瞬间爆红,连耳根都泛着红意,眼底的羞愤更甚,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低吼:“放肆!你赶紧放开我!我是唐门的唐怜月,若是不放,唐门不会放过你的!”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浑身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风轻凑近的眉眼,心跳莫名快了几分,连呼吸都乱了节奏。
风轻见他这般窘迫的模样,忍不住低笑出声,眼底满是狡黠的笑意,故意放慢语速,语气带着几分调笑:“是吗?”
她说着,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肩头,看着他瞬间绷紧的身体,眼底的笑意更浓。
唐怜月羞愤至极,脸颊红得几乎要滴血,偏偏浑身无力,只能瞪着风轻,眼底满是无奈与窘迫,只能咬牙道:“你……你究竟是何人?若是再不放人,休怪我不客气!”
风轻见逗得差不多了,也不再为难他,缓缓起身,从袖中取出解药,递到他面前,语气恢复了几分平静。
“罢了,不逗你了。我是药王谷辛百草的弟子风轻,随师父前来参加试毒大会,想来厨房做些吃食,谁知迷了路,并非什么奸细。这是解药,服下便无碍了。”
唐怜月撑着地面缓缓起身,接过解药,眼底的羞愤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分尴尬与歉意。
他服下解药,片刻后便觉浑身力气恢复,头脑也清明了许多。
想起方才自己不分青红皂白便动手,还被对方这般戏耍,脸颊依旧发烫,语气带着几分生硬的歉意:“是在下误会姑娘了,还望姑娘莫怪。”
他素来恪守家规,行事规矩,今日这般失态,还是头一遭,心里又羞又窘,却也知晓是自己的过错。
风轻摆了摆手,语气淡然:“无妨,毕竟是我深夜在院内徘徊,引人怀疑也正常。不知公子可否告知厨房在何处?”
唐怜月颔首,神色恢复了几分平静,只是眼底依旧带着几分未散的微红:“姑娘随我来便是。”
说罢,便转身朝着前方走去,脚步依旧沉稳,只是脊背挺得更直了些,显然还未从方才的窘迫中完全回过神来。
两人沿着长廊前行,一路沉默,唯有脚步声与虫鸣声交织在一起。
不多时,便到了厨房门口,屋内还留着些许暖意,灶间的柴火早已熄灭,却依旧残留着淡淡的烟火气。
“这里便是厨房了,食材都在柜中,姑娘自便。”唐怜月站在门口,语气平淡,却始终不敢与风轻对视,眼底还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羞涩。
风轻点了点头,走进厨房,借着灯笼的光寻了些食材,熟练地生火、淘米、煮粥,又炒了几盘简单的家常菜。
不多时,厨房内便弥漫起饭菜的香气,暖融融的烟火气驱散了夜晚的凉意。
饭菜做好后,风轻盛了出一些递给唐怜月,语气淡然:“多谢公子带路,这也算是赔罪礼物吧。”
唐怜月愣了愣,迟疑了片刻,还是伸手接过,指尖触到温热的碗壁,心底泛起一丝莫名的暖意。
他看着风轻的眉眼,语气带着几分生硬的道谢:“多谢姑娘。”
风轻没再多言,端着自己的那份吃食,朝着师父的住处走去,脚步轻快,很快便消失在长廊的暗影里。
唐怜月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离去的方向,眼底情绪复杂难辨。
他低头看着手中温热的粥,鼻尖萦绕着饭菜的香气,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方才两人缠斗的画面,还有她凑近时狡黠的眉眼与温热的气息,脸颊再次泛起薄红。
他走到厨房旁的石凳上坐下,慢慢喝着粥,暖意顺着喉咙淌进心底。
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刚才打斗的场景,想到风轻对他的挑逗,心绪逐渐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