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第七日】
直升机带来的短暂骚动过后,城市陷入了一种更深的死寂。
周仔细聆听着楼内的动静。强子那伙人似乎没有离开这栋楼,他能隐约听到他们上下楼梯、尝试撬其他住户门的声音,偶尔伴随着成功的欢呼或是失败的咒骂。他们在 systematically 地清扫这栋楼。
他的处境变得更加危险。他这里,成了已知的、未被攻破的“粮仓”。
他检查了所有的门窗,再次加固了阳台的推拉门,用沉重的书桌抵在后面。他将物资分散藏匿在卧室床下和衣柜顶部,避免被一次性发现。
下午,远处传来了密集的枪声!不是零星的点射,而是持续的、如同爆豆般的交火声!方向似乎是城西,他工作的拳击馆那边。
希望再次渺茫地升起。军方在行动?他们在清剿?
他屏息凝神地听着。枪声持续了大约十几分钟,然后渐渐变得稀疏,最终被更多、更狂乱的嘶吼声淹没。
希望再次破灭。他的心沉入谷底。连军队都……?
他尝试着,再次拨打了那个在部队的朋友,阿哲的电话。出乎意料,电话竟然接通了!
“嘟…嘟…”
响了四五声后,电话被接起。
“喂?周?”阿哲的声音传来,压得很低,背景音十分嘈杂,隐约能听到引擎声和模糊的命令声。
“阿哲!你没事?外面怎么样了?军队……”周急切地问。
“周,听着,我时间不多。”阿哲打断他,声音急促而紧绷,“情况很糟,非常糟。这东西……不是我们知道的任何病毒。感染速度超乎想象,而且……它们在变化。”
“变化?”
“对,力量,速度……甚至……妈的,我说不清楚。我们损失很大。”阿哲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在家坚持住,锁好门,别相信任何人,包括……看起来正常的人。”
“看起来正常的人?什么意思?”
“有些被感染的人,初期没有症状,或者症状很轻,但他们会突然变异!我们……我们内部就……”阿哲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被人打断,他快速地说,“周,保重!记住我的话!别出门!”
电话被匆忙挂断。
周拿着手机,愣在原地。阿哲的话像冰水浇头。军队损失惨重,感染者会变化,无症状感染者突然变异……
这远比单纯的怪物可怕得多。信任的基础正在崩塌。
他看向门口,想起张婶,想起强子一伙人。谁又能保证,他们当中,没有隐藏的“炸弹”?
【末世第七日】
· 军方大规模交火,似被压制。情况极度恶化。
· 与阿哲通话确认:感染者持续进化,存在无症状潜伏期,随时可能变异。
· 内部威胁(强子一伙)持续。
· 信任体系彻底崩溃。绝对孤独。
· 生存策略需调整:警惕所有活物。
他成了困在笼中的兽,不仅要提防外面的怪物,还要警惕身边每一个可能突然爆发的“同类”。
【末世第八日】
饥饿开始真正显现它的獠牙。
周明显感觉到体能的下降,尽管他依然坚持训练,但动作的力度和持续时间都受到了影响。胃部的空虚感成为一种持续的折磨。
楼内的声音也变了。强子一伙人的活动范围似乎缩小了,他们大多时间停留在下面的楼层,争吵声变得更加频繁和激烈。资源的分配显然出现了问题。
下午,周听到五楼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是强子愤怒的咆哮和打斗声。持续了几分钟后,一切归于平静。
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猜得到。为了最后一点食物,或者为了……别的。
傍晚,那熟悉的、沉重的脚步声再次沿着楼梯上来。这次,人似乎少了,但脚步声更加决绝。
“砰!”
巨大的撞门声响起,门框剧烈震动。他们不是在敲门,是在撞门!用的似乎是某种重物。
“周!开门!把吃的交出来!不然今天就把门拆了!”强子的声音充满了暴戾和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
周立刻抓起复合弓,这次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拉满弓,对准门口。他知道,示弱只会让野兽更加疯狂。
“滚!”他只有一个字的回应,声音冰冷。
“操!给脸不要脸!”强子怒吼,撞门声更加猛烈。防盗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周眼神一厉,瞄准门锁下方大约一人高的位置,估算着门外人体的轮廓。
“咻——!”
弓弦震动,合金箭矢带着破空声,穿透了木质门板!
“啊——!”门外传来一声痛呼,不是强子的,是那个瘦小男人的声音。“我的胳膊!他…他真射箭!”
撞门声戛然而止。
门外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瘦小男人压抑的痛哼和粗重的喘息。
几秒钟后,强子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带着难以置信和一丝恐惧:“你…你他妈来真的?!”
周迅速搭上第二支箭,声音没有任何波动:“下一箭,瞄准的就是脑袋。”
他没有威胁,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门外沉默了更久。他能听到拖拽的声音和低声的咒骂。
“好…好!周,你狠!我们走!”强子的声音带着极致的怨恨,“但你记着!你早晚有出来的一天!我看你能撑到几时!等你没力气了,看老子怎么弄死你!”
脚步声踉跄着向下远去,带着受伤者的呻吟。
周缓缓放下弓,手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他走到门边,看着那支穿透门板的箭簇,尖端还带着一丝血迹。
他赢了这一次。但他知道,强子的话不是虚言。他的食物有限,体力有限。而外面的威胁,无穷无尽。
困守,等于慢性死亡。
他必须做出选择。
【末世第八日】
· 首次主动使用武力击退内部威胁。威慑有效,但仇恨已结下。
· 食物减少,体能开始下降。
· 内部团伙出现内讧迹象,资源枯竭加速崩溃。
· 困守策略已至极限。必须寻找出路。
· 目标变更:寻找机会,离开公寓,寻找新的据点或物资。
是时候,主动踏入那片地狱了。
【末世第九日】
击退强子一伙的短暂胜利感,很快被更深的焦虑取代。箭矢是有限的,每用掉一支,他的远程威慑力就减弱一分。门上的箭孔像一个丑陋的伤疤,提醒着他脆弱的防御已被突破。
他必须尽快行动。但外面……
周将脸贴在阳台木板的缝隙上,仔细观察。白天的街道依旧空旷,但一些细节让他不安。感染者的身影似乎并未减少,它们不再像最初那样完全无意识地游荡,而是会偶尔停下,腐烂的鼻子抽动着,仿佛在空气中捕捉某种气味。
下午,他目睹了惊悚的一幕。
一个感染者徘徊到他对面的楼栋下,那里二楼一户人家的阳台窗户破碎着。感染者仰起头,浑浊的眼珠似乎锁定了那个缺口。
然后,它开始向上爬。
不是矫健的攀岩,而是以一种扭曲而执拗的姿态。它的手指(指甲乌黑尖长)死死抠进墙砖的缝隙,脚蹬着狭窄的窗沿和排水管,身体像一只笨拙却坚定的壁虎,一点一点地向上挪动!指甲刮过墙面,发出“沙沙”的令人牙酸的声响,偶尔带下细碎的水泥块。
周的心脏骤然缩紧。它们真的在进化!学习能力?还是本能驱使?
那个感染者爬到了二楼阳台,试图从破碎的窗户钻进去。里面似乎传出了人类的惊叫和撞击声,但很快平息了。过了一会儿,另一个身影(或许是原本的住户)也出现在阳台,然后跟着第一个感染者,以同样笨拙却有效的方式爬了下来!
它们不仅在适应,还在……扩散这种能力?
周立刻退后,不敢再看。他环顾自己的七楼阳台,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木板能挡住它们吗?如果它们成群结队地来……
他冲进卧室,将床单撕成布条,拧成绳,一端牢牢系在沉重的床脚,另一端打了个活结放在手边。如果门被突破,阳台是他最后的退路,尽管从七楼用床单绳下降,生存几率渺茫。
晚上,他不敢合眼,耳朵捕捉着窗外任何细微的声响。每一次风声,每一次远处传来的异响,都让他肌肉紧绷。
深夜,他清晰地听到隔壁张婶家传来压抑的、断续的哭泣声,以及她丈夫低沉的、焦躁的呵斥。他们的处境恐怕更糟。
【末世第九日】
· 确认感染者具备初步攀爬能力!威胁呈立体化。住所安全性急剧下降。
· 制作应急绳索,规划极端情况下的逃生路线(成功率存疑)。
· 箭矢消耗一支,远程威慑力减弱。
· 邻居家情况恶化,可能成为新的不稳定因素。
· 离开计划需加速。必须在物资耗尽或防御被突破前行动。
他像一头察觉到自己巢穴即将被洪水淹没的野兽,焦躁地寻找着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