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樟絮里的心事
入秋后的第一个阴天,虞卿抱着温热的牛奶拐进花园时,看见马嘉祺正坐在香樟根上,指尖轻轻挠着月亮的下巴。
云层把阳光压得很低,风里裹着细碎的香樟絮,落在他的鹅黄T恤上,像撒了把碎雪。看见虞卿,他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腾出位置:“今天没带罐头?”
“张奶奶说猫不能总吃罐头,”虞卿把其中一盒牛奶递给他,指尖触到他微凉的手背,“给你带的热的,刚在楼下便利店买的。”
马嘉祺接过牛奶,指尖攥着温热的纸盒,眼睛却盯着脚边的小窝——三花正蜷在里面打盹,尾巴盖在鼻子上。“我下周要去邻市演出了,”他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被风刮着的香樟絮,“大概要去半个月。”
虞卿捏着牛奶盒的手指顿了顿,看见他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光:“月亮和三花怎么办?”
“跟张奶奶说好了,她会来喂,”马嘉祺挠了挠月亮的耳朵,那猫蹭了蹭他的掌心,“就是有点担心月亮,它总爱爬树,我不在没人捞它。”
风把香樟絮吹进他的头发里,虞卿伸手替他拂掉,指尖蹭过他的发梢,带着点微凉的触感。“我会来看着的,”她轻声说,“每天下班都来,它要是再爬树,我用你那根伸缩棍捞它。”
马嘉祺抬眼看她,眼睛亮得像藏了星子:“你不怕?”
“不怕,”虞卿笑了笑,想起他之前举着晾衣杆的样子,“你教过我怎么举杆,慢慢的,不吓着它就行。”
他“嗯”了声,喝了口热牛奶,喉结滚动的弧度很慢。“其实我以前很怕黑,”他忽然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牛奶盒的边缘,“小时候爸妈忙,我一个人在家,总开着所有的灯睡觉。”
虞卿没说话,只是往他身边挪了挪,肩膀轻轻碰到他的胳膊。香樟絮落在两人的膝盖上,像一层柔软的纱。
“后来发现小区里有流浪猫,”马嘉祺的声音裹着点笑意,“晚上出来喂它们,看着它们蜷在脚边打盹,就不那么怕了。”他低头看了看月亮,那猫已经蜷在他的膝盖上,发出轻微的呼噜声,“它们很乖,只要你对它们好,它们就会信任你。”
虞卿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举着晾衣杆的样子,清瘦的脊背绷得笔直,却把动作放得极轻。原来那些温柔,都是藏在骨子里的。
“我以前总觉得,很多事情都抓不住,”她轻声说,指尖碰了碰小窝的边缘,“工作不顺心的时候,就想躲起来。但现在觉得,看着月亮和三花,看着你搭的这个小窝,就觉得很踏实。”
马嘉祺侧过头看她,眼尾弯出浅淡的弧度:“以后不顺心的时候,就来这里坐会儿,”他从口袋里摸出颗草莓糖,塞进她掌心,“吃颗糖,甜一点,就没那么难了。”
风把香樟叶吹得沙沙响,小窝里的三花翻了个身,月亮蹭了蹭马嘉祺的手心。虞卿把糖含进嘴里,甜香漫开时,看见他正盯着她笑,碎金似的光透过云层落在他发梢,像把秋天的温柔全装在了这方小天地里。
“我演出回来,给你带邻市的草莓糖,”马嘉祺说,声音里裹着点认真,“比这个更甜。”
虞卿点点头,看见他的指尖又沾了点香樟絮,伸手替他拂掉时,他的手指轻轻勾了勾她的掌心,像猫的尾巴尖扫过,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温柔。
后来马嘉祺走的半个月里,虞卿每天都会来香樟树下。月亮果然又爬过一次树,她举着那根蓝色的伸缩棍,像他教的那样,慢慢的,轻轻的,把它接了下来。小窝里的棉絮总是干净的,牛奶盒被她摆在石凳上,有时是热的,有时是凉的,像在等一个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