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樟底的小窝
是周末的午后,虞卿抱着旧纸箱和棉絮拐进花园时,马嘉祺正蹲在香樟树最粗的根须旁,拿美工刀划开一块防水布。
夏末的太阳还剩点余温,他额角沁着细汗,鹅黄T恤被汗水浸出浅淡的印子,却偏要把头发捋到耳后,露出泛红的耳尖。看见虞卿手里的东西,他眼睛亮了亮:“你怎么知道我要搭窝?”
“猜的,”虞卿把棉絮往地上一放,旧纸箱的棱角蹭过他的手背,“昨晚下了点雨,月亮缩在灌木丛里抖,你肯定会记着。”
马嘉祺“嗯”了声,指尖顺着香樟根的凹陷处比量:“这里背风,树根挡雨,刚好能塞下这个纸箱。”他把防水布铺在根须间的泥地上,动作轻得像怕惊着藏在落叶里的蚂蚁,“张奶奶给的旧被单,我洗过晒了,应该软和。”
虞卿蹲下来拆棉絮,看见他指尖沾着点美工刀划开的浅口,正渗着细小红点。“又弄伤了?”她抽了张纸巾按在他指节上,马嘉祺缩手时睫毛颤了颤:“刚才裁防水布没拿稳,没事。”
话音刚落,月亮突然从灌木丛里钻出来,踩着他的膝盖跳进纸箱,把棉絮扒得乱七八糟。马嘉祺无奈地勾了勾它的下巴:“这是给你睡的,别捣乱。”月亮却拿脑袋蹭他的掌心,尾巴尖扫过那道浅伤口,惹得他轻笑出声。
三花也跟着凑过来,蜷在纸箱边缘扒拉被单,虞卿把它抱进怀里时,它还在小声呼噜。马嘉祺把防水布裹在纸箱外,又拿透明胶带一圈圈缠紧,指尖的动作慢而稳,像在给什么易碎的宝贝做包装。“得把开口对着树根,”他用指尖点了点纸箱的侧缝,“这样风刮不着,雨也淋不到。”
虞卿把晒软的棉絮铺进去,旧被单的边角蹭过她的手腕,带着阳光的温度。马嘉祺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绒球——是用旧毛线缠的,颜色褪得发淡,却被他捏得温热:“张奶奶织毛衣剩的线,给它们当玩具。”
话没说完,月亮突然扑过来扒他的手,绒球“啪”地落在棉絮上,三花立刻跳进去扒拉,两只猫在纸箱里滚成一团。马嘉祺蹲在旁边看,指尖撑着下巴,眼尾弯出浅淡的弧度,连额角的汗都显得软和起来。
虞卿坐在香樟根上,看见他把剩下的胶带塞进裤兜,又摸出颗草莓糖——这次的包装没那么皱,却还是熟悉的粉色。“给你的,”他把糖递过来,指尖蹭过她的掌心,“刚才张奶奶塞给我的,说这个甜。”
风裹着香樟叶的气息吹过来,纸箱里的猫已经蜷成两团,绒球落在它们的爪子边。马嘉祺靠在香樟根上,鹅黄T恤沾了点泥点,却偏要把胳膊撑在膝盖上,像个守着秘密的少年。虞卿把糖含进嘴里,甜香漫开时,看见他正盯着纸箱笑,碎金似的阳光落在他发梢,像把夏末的柔软全装在了这方小天地里。
后来香樟底的小窝旁,总放着新的棉絮和绒球。月亮和三花会蜷在里面打盹,而马嘉祺的口袋里,除了草莓糖,还多了卷透明胶带——有时补纸箱,有时缠住虞卿被树枝勾破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