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樟树下的猫碗

再遇见是三天后，虞卿抱着装猫罐头的纸箱子拐进花园时，看见马嘉祺蹲在香樟树下，正往石凳上摆一只摔了豁口的瓷碗。

清晨的露水滴在他发梢，鹅黄T恤被风掀起一点边角，露出腰线处清瘦的弧度。听见脚步声，他回过头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虞卿把纸箱子往地上一放，罐头碰撞的声响惊得灌木丛里钻出两只猫——一只是那晚的白团，另一只三花正蹭着马嘉祺的裤腿打转。“猜的，”她蹲下来拆罐头，金属盖撬开时泛着腥甜的香，“上周看见你写的‘已找到’，想着你总得来喂它们。”

马嘉祺把豁口碗往她这边推了推：“这碗是楼下张奶奶给的，她说以前喂过这只三花。”他指尖碰了碰白团的耳朵，那猫立刻蜷成球，尾巴尖勾住他的手腕，“它叫‘月亮’，三花叫‘星星’。”

虞卿往碗里舀猫罐头，看见他指尖的创可贴换了新的，边缘沾着点猫罐头的油渍。“又被刮了？”她用指尖点了点他的指节，马嘉祺缩手时耳朵尖红了，“昨天捞月亮的时候，它踩空了，我伸手接，被树枝划了道小口子。”

话音刚落，月亮突然跳上他的膝盖，尾巴扫过他的伤口，马嘉祺却只是轻轻摸了摸它的头：“不疼，它比我怕。”

风裹着香樟叶的气息吹过来，猫罐头的甜香漫在空气里，三花已经把碗里的肉舔得干干净净，正用脑袋蹭虞卿的手背。虞卿抬眼看马嘉祺，他正把空罐头盒捏扁，指尖的动作很轻，像怕惊着脚边打盹的月亮。

“你总带晾衣杆吗？”她想起那晚泛着冷光的金属杆，马嘉祺却从口袋里摸出根折叠式的伸缩棍——比晾衣杆细，裹着磨砂的蓝，“昨天刚买的，比晾衣杆轻，不容易吓着它们。”他把伸缩棍展开，长度刚好够到香樟树的低枝，“月亮总爱往最高的枝桠爬，那杆够得着。”

虞卿忽然看见他T恤口袋里露出半颗草莓糖，和那晚给她的包装一样皱。“还吃这个？”她指尖勾了勾糖纸，马嘉祺摸了摸口袋，把糖掏出来递过来：“张奶奶给的，说草莓味招猫。”

话没说完，月亮突然跳起来扒他的手，糖纸“刺啦”一声被勾破，草莓味的甜香漫开时，三花也凑了过来，两只猫围着他的手打转。马嘉祺无奈地笑，把糖塞进虞卿掌心：“还是给你吧，它们只爱罐头。”

阳光透过香樟叶的缝隙落下来，碎金裹在他发梢，像把揉碎的星子全装在了鹅黄的布料上。虞卿把糖拆开含进嘴里，甜香漫开时，看见马嘉祺正把伸缩棍收起来，动作轻得像在收一捧夏夜晚风里的柔软。

后来虞卿的纸箱子里，总装着猫罐头和折叠伸缩棍。香樟树下的豁口碗换了新的，月亮和三花总蜷在石凳上打盹，而马嘉祺的口袋里，永远揣着皱巴巴的草莓糖——有时给猫，有时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