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稿纸与耳机》

排练室的顶灯暗得像蒙了层雾，简亓捏着剧本的指尖泛着冷白，稿纸边缘被他反复摩挲出毛边——是新戏的台词，最后一段的情绪总差口气。

马嘉祺坐在他旁边的高脚凳上，黑色V领衫松松垮垮裹着肩，耳机线绕在颈间，手机屏幕亮着未读的工作消息。他余光瞥见简亓皱着的眉，指尖在手机上敲了两下，忽然摘了耳机：“哪段卡了？”

少年的声音裹着排练室的闷，像颗浸了温水的糖。简亓把剧本翻到最后一页，指腹点着“愿此生终老温柔”那句：“这句的重音，总不对。”他是出了名的“台词较真派”，每个字的轻重都要磨到精准，连导演都说他“把剧本活成了账本，每个字都算得清”。

马嘉祺凑过来，衬衫的淡紫色蹭过简亓的黑袖，他指尖点着台词下面的空白处，忽然念出声：“不是‘终老’重，是‘温柔’。”少年的声音清润，把“温柔”两个字念得软乎乎的，像把排练室的冷都揉化了点。

简亓的喉结动了动。他想起第一次见马嘉祺，少年抱着吉他蹲在排练室门口，耳机里的旋律漏出来，是首没听过的民谣。那时候他刚接手新戏的剧本，满页都是冷硬的对白，少年的歌声像颗糖，滚进了他账本似的生活里。

“再试一次？”马嘉祺把剧本往他那边推了推，稿纸蹭过简亓的指尖，带着点少年的温度。

简亓点头，刚要开口，马嘉祺忽然把自己的耳机塞了一只给他。耳麦里是舒缓的钢琴声，裹着少年提前调慢的节拍：“跟着这个节奏，别赶。”

钢琴声像温水漫过听觉，简亓的声线渐渐松下来。念到“温柔”时，他不自觉放轻了语气，尾音裹着耳麦里的旋律，像把稿纸上的字都染软了。

“对了。”马嘉祺眼睛亮了，指尖在稿纸上敲了敲，“你看，这句后面加个停顿，像……像咬了口糖，慢半拍再咽下去。”

简亓忽然笑了。他以前总觉得，台词是精准的公式，可马嘉祺偏要把它变成带温度的糖——少年会在他改剧本的深夜，悄悄放杯热牛奶在桌角；会把他皱成一团的稿纸，偷偷展平压在剧本下面；会像现在这样，用耳机里的旋律，把冷硬的对白揉出温柔的褶皱。

排练室的钟敲了十下，马嘉祺拿起手机看了眼，忽然说：“楼下便利店的糖炒栗子刚出锅，去买一袋？”他知道简亓改完台词会犯饿，像算准了账目的节点。

简亓把剧本折好塞进包里，指尖碰过马嘉祺挂在颈间的耳机线：“等我。”

少年坐在高脚凳上晃着腿，看着简亓推门的背影，忽然对着他的方向轻轻念了句“愿此生终老温柔”——这次的重音，落在了“此生”上。

门帘晃了晃，卷进点夜的凉，简亓的脚步声混着远处便利店的暖光，像把排练室的冷都裹成了温柔的形状。稿纸还摊在桌上，耳机里的钢琴声没停，少年的指尖在空白处画了颗小糖，旁边写着：“今晚的台词，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