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夷陵乱葬岗归来已半月有余,那只残破的荷包被江澄洗净后,收进了紫檀木匣,置于书案最显眼处。它像一根刺,扎在心上,时刻提醒着那个消失在怨气黑雾中的身影,却也成了支撑他继续寻找的全部动力。
寻找并未停止,只是方向变得更加隐秘而系统。江澄开始利用一切江氏在抗温联盟中的关系网,不动声色地搜集所有与“阴邪之术”、“怨气操控”、“夷陵异动”相关的传闻与古籍线索。他变得比以往更加沉默,处理事务时雷厉风行,眼神锐利如刀,唯有深夜独对木匣时,眼底才会泄露深切的疲惫。
魏无羡同样寝食难安。他不再只是被动等待线索,而是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对偏门术法的研究中。云梦江氏的藏书阁被他翻了个遍,不够,他就写信向相熟的散修、甚至一些灰色地带的掮客求购或交换古籍残卷。他的房间地上铺满了写满推算、符箓草图的纸张,有时喃喃自语,有时突然拍案而起,眼中闪烁着焦灼与思索交织的光芒。
这日,魏无羡又是一头乱发冲进江澄书房,手里挥舞着一卷新得的竹简,眼睛却亮得惊人:“江澄!有思路了!”
江澄从一堆宗卷中抬头,眼下带着青黑,目光却瞬间锁定他:“说。”
“我研究了所有能找到的、关于怨气、煞气、阴魂的记载。”魏无羡语速极快,“无论是古籍残篇,还是民间怪谈,提到这类力量,大多强调其暴戾、侵蚀心智的特性,需以清心正气、佛法道法强行镇压或净化。但,如果这条路对和安来说已不可行,或者镇压反而会伤及她根本呢?”
他展开竹简,指着上面一些模糊的图示和晦涩文字:“你看这几处零星记载,还有我综合之前从老掮客那里换来的兽皮卷……有一种思路,不是‘镇压’,而是‘调和’或‘疏导’。将怨气视作一种特殊的、能量性质的存在,如同水,可泛滥成灾,亦可疏导入渠,化为己用。关键在于找到那个‘平衡点’,以及保护施术者神智不被侵蚀的‘锚’。”
江澄凝神细听,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木匣边缘:“继续。”
“但这些记载都太零碎,语焉不详,很多像是臆测或禁忌传说。”魏无羡挠挠头,“我想,若论古籍收藏之丰、涉猎之广,尤其是那些正统门派可能不屑收藏、或列为禁忌的偏门杂学……姑苏蓝氏的藏书阁,或许会有更系统的记载。”
“云深不知处?”江澄皱眉。如今百家联盟抗温,与蓝氏确有往来,但贸然前去查阅此类禁忌内容,并非易事。
“蓝老头……蓝先生确实古板,但他蓝宗主通情达理,而且……”魏无羡眼神飘忽了一下,摸了摸鼻子,“蓝湛……蓝忘机应该也能说上话。我们以研讨抗温策略、交流古籍心得为由拜访,再私下想办法查探。毕竟,若真能找到帮助和安控制反噬的方法,对大局也有利——她若失控,对谁都是威胁。”
江澄沉默片刻。他想起暮溪山玄武洞中蓝忘机与魏无羡并肩作战的情景,也想起许和安曾隐约提过这两人之间“不太一样”。或许,这确实是一条可行的路。
“准备一下,三日后动身。”江澄最终决定,“我去向父亲说明,就以加强与蓝氏联络、探讨克制温氏邪法为由。”
三日后,江澄、魏无羡带着数名精锐弟子,抵达云深不知处。如今的云深不知处已从温氏纵火的创伤中初步恢复,但防卫明显加强,空气中仍残留着一丝紧绷。
蓝曦臣亲自接待了他们,态度温和有礼。听闻他们想查阅一些关于阴邪之力、怨气操控的古籍以作防范研究,他沉吟片刻,并未直接拒绝,只道:“此类典籍多存放于禁书室或偏僻阁楼,查阅需得叔父首肯,且须有弟子陪同。忘机近日正好在整理相关卷宗,不如让他带你们前去,也可相互探讨。”
这正是魏无羡求之不得的。
蓝忘机接到兄长传讯而来,依旧是一身素白,抹额端正,面容清冷。见到魏无羡,他浅色的眼眸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向江澄和魏无羡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有劳蓝二公子。”江澄客气道。
“分内之事。”蓝忘机声音泠然,转身引路。
去往藏书阁偏僻侧楼的路上,魏无羡蹭到蓝忘机身边,试图活跃气氛:“蓝湛,几个月不见,你们云深不知处恢复得挺快啊!那帮温狗,迟早让他们好看!”
蓝忘机目不斜视:“嗯。”
“诶,蓝湛,你知不知道有哪些古籍是讲怎么跟怨气打架……不是,是怎么理解怨气、化解怨气的?不是那种硬碰硬净化,是那种……引导的?”魏无羡比划着。
蓝忘机脚步微顿,侧头看了他一眼,眼中似有审视:“你为何对此感兴趣?”
魏无羡早已想好说辞:“温氏不是老搞些阴邪玩意儿吗?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啊!再说了,万一以后咱们的人不小心着了道,也得知道怎么救不是?”
这个理由勉强说得通。蓝忘机沉默片刻,道:“确有部分相关记载,散见于《荒夷志异》、《鬼谷残编》及一些无名氏札记中。但多残缺不全,或理念偏激,被视为左道。”
“左道不左道的,有用就行!”魏无羡眼睛一亮,“快带我们去看看!”
蓝忘机不再多言,将他们引入一座相对僻静、少有人至的阁楼。这里藏书不及主阁浩繁,却多为生僻、冷门甚至被视为禁忌的典籍,灰尘气息略重。
接下来的几日,三人几乎泡在了这间阁楼里。江澄和魏无羡埋头翻阅,蓝忘机则在一旁协助查找、解释一些过于晦涩的古文或阵法图示。魏无羡时不时会拿着一些片段去找蓝忘机讨论,两人时而低声争辩,时而陷入沉思,蓝忘机虽话少,但每每发言皆能切中要害,让魏无羡思路豁然开朗。江澄冷眼旁观,能感觉到这两人之间有种旁人难以插足的默契,魏无羡在蓝忘机面前,似乎也收敛了几分跳脱,多了几分认真的探究。
这日傍晚,魏无羡猛地合上一卷兽皮古籍,长舒一口气,眼中闪烁着兴奋与凝重交织的光芒:“找到了!虽然不是完全一样,但这里提到一个古老的思路——‘以念为舟,渡怨海;以情为锚,定神魂’。大概意思是,对于被强大怨气侵蚀者,外力的强行干预可能适得其反,需引导其自身建立稳固的‘心念之舟’和‘情感锚点’,以此在怨气海洋中保持方向和不被吞噬。具体方法……提到了几种可能辅助的阵法、音律或特定灵物,但都需要根据被施术者具体情况调整,且极为凶险。”
江澄立刻走过来,接过古籍仔细查看。上面记载的阵法符文复杂古老,提到的几种辅助灵物也闻所未闻,但核心理念与魏无羡之前的推测不谋而合。
“需要试验。”江澄放下古籍,声音低沉,“阵法能否运转?那些所谓的‘安魂灵物’是否存在?更重要的是,这种方法是否真的有效,对施术者……有何要求?”
“记载太简略了,很多细节缺失。”魏无羡挠头,“恐怕……需要有人亲自尝试,摸索调整。”
楼内一时沉默。尝试这种来历不明、凶险未知的古法,对象还是怨气侵蚀这种极端情况,无异于以身试毒。
“我来。”江澄的声音打破了寂静,斩钉截铁。
魏无羡和蓝忘机同时看向他。
“江澄,这不行!”魏无羡急道,“这法子还不知道有没有用,万一有副作用……”
“正因不知有无用,有何副作用,才更不能让她冒险。”江澄目光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灵力根基尚可,心志也算坚定。先在我身上试验阵法运转、灵物反应,摸索出相对安全的方法和剂量。若有问题,也是我承担。确认可行……再想办法找到她。”
他顿了顿,看向魏无羡:“你精通阵法符箓,蓝二公子见多识广,你们一起推演改进。需要什么灵物,我去找。这是我决定的。”
魏无羡看着江澄眼中那片深不见底的执拗,知道再劝无用。他了解江澄,一旦涉及他认定要保护的人,任何风险他都宁愿自己先扛。
蓝忘机静默片刻,开口道:“此法确需谨慎。我可协助推演阵法,但灵物搜寻与试验风险,江宗主务必三思。”
“我明白,多谢蓝二公子。”江澄颔首。
接下来的日子,三人以探讨克制温氏邪法为名,留在云深不知处继续研究。魏无羡和蓝忘机负责将那残破古籍中的理念转化为具体的、可操作的阵法和步骤,反复推演计算。江澄则开始动用江氏力量,暗中搜寻古籍中提到的几种疑似“安魂灵物”——如“定魂玉髓”、“清心菩提子”、“千年安魂木”等,多是些只存在于传说、极难寻觅之物。
研究进展缓慢而艰辛。魏无羡时常与蓝忘机争论至深夜,一个天马行空提出各种设想,一个严谨缜密地分析可行性。江澄冷眼旁观,偶尔提出从实际角度出发的质疑。三人之间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协作关系。江澄能感觉到,魏无羡在蓝忘机面前,似乎更容易沉静下来深入思考,而蓝忘机那看似冰冷的表象下,对魏无羡那些看似离经叛道的想法,也抱有罕见的耐心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
某次,魏无羡为了验证一个阵法节点对灵力的细微影响,不慎引动了阵法反噬,虽被蓝忘机及时出手阻断,仍被震得气血翻涌,嘴角溢血。蓝忘机立刻扶住他,一贯平静的语调里带上了清晰的波动:“魏婴!不可妄动!”
魏无羡抹了把嘴角,嘿嘿一笑:“没事没事,试出来了嘛,那个节点果然要调整……”
蓝忘机抿紧唇,不再说话,只是将一瓶上好的伤药塞进他手里,然后继续埋头修正阵法图,侧脸线条却比平日更紧绷几分。
江澄在一旁整理搜寻到的灵物信息,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中了然。
这样也好,江澄垂下眼,至少,魏无羡这条路上,未来或许不会那么孤独。
数日后,一个基本的试验方案勉强成型。江澄决定先在自己身上尝试最基础的“安魂固念”阵法,辅以已找到的一小截“安魂木”碎屑。
试验在一个静室进行。阵法启动,光芒流转。江澄盘坐阵中,安魂木置于身前。初始并无异常,但随着阵法运转,江澄渐渐感到一种奇异的牵引力,仿佛要将他意识中某些深藏的情绪和记忆拉扯出来,作为“锚点”进行强化和稳固。过程并不舒服,像有细针在轻轻刺探神魂,但尚可忍受。
一个时辰后,阵法停止。江澄睁开眼,除了精神有些疲惫,并无其他不适。魏无羡和蓝忘机仔细检查了他的状态,确认阵法运转基本正常,未造成损伤。
“看来这路子或许真的可行……”魏无羡松了口气,但眉头未展,“但这只是最基础的。要应对和安那种程度的怨气侵蚀,阵法强度、灵物品质、还有那个‘锚点’的选择和构筑……都复杂艰难千百倍。”
“有方向就好。”江澄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继续改进。灵物继续找。”
离开静室,回到暂居的客院,江澄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桌案上,紫檀木匣静静立在那里。他走过去,打开匣子,目光掠过那只洗净的荷包,落在旁边几件不起眼的小物件上——许和安以前落在莲花坞的旧发绳,几枚她喜欢的莲蓬干,还有……
他的手指触碰到一个略硬的物件,拿了出来。
是一个陈旧的、颜色已有些暗淡的紫色剑穗,编织得不算精美,但很结实。这是许和安第一次去栎阳回来后,带给他的“特产”之一。她当时笑嘻嘻地说,在栎阳街上看到,觉得颜色和他很配,就买了。他当时只是板着脸接过来,道了句“太花哨”,转身却将它仔细系在了三毒的剑柄上,用了很久,直到后来磨损严重才取下收好。
指尖摩挲着剑穗粗糙的编织纹路,栎阳的记忆忽然清晰地涌现。许和安曾在那里待了数月,开设“甜居”,收留薛洋和那些流浪儿……她说那是她“造一点甜”的地方。
甜居。
那个她曾倾注心血、给予那些孩子庇护所的地方。
如果……如果她从乱葬岗出来后,无处可去,身心俱创,会不会……下意识地回到那里?回到那个她亲手建立、充满她气息和回忆的地方?
这个念头如同黑夜中的闪电,瞬间劈亮了江澄混沌的思绪。
是了!他们一直将搜寻重点放在夷陵周边、深山荒野,却忽略了许和安在“出事”前,在栎阳还有一个据点!一个她很可能视作“归处”的地方!
“魏无羡!”江澄猛地转身,冲出房间,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魏无羡正在自己房里对着阵法图苦思冥想,闻声抬头,看到江澄眼中罕见的亮光,一愣:“怎么了?”
“栎阳!”江澄快步走到他面前,将剑穗拍在桌上,“和安在栎阳有个糖铺,叫‘甜居’!她可能在那里!或者……那里的人可能知道她的下落!”
魏无羡先是一怔,随即也反应过来,猛地站起:“对啊!我怎么忘了这茬!她那么重视那个铺子和那些孩子……走!我们现在就去栎阳!”
“准备一下,即刻出发。”江澄当机立断,“不必惊动蓝氏,我们悄悄去。”
两人只带了最信任的几名心腹弟子,连夜离开云深不知处,御剑直奔栎阳。
栎阳城依旧熙熙攘攘,与许和安描述中的模样相差无几。江澄和魏无羡按照她曾经信中提到的大致方位,很快找到了那条街,也看到了那间挂着“甜居”朴素木匾的糖铺。
铺面不大,但干净整洁,橱窗里摆放着各色糖果点心,空气中飘散着熟悉的甜香。此刻已是午后,店内客人不多,一个穿着青色短打的少年正背对着门口,低头整理着柜台里的货品,身形瘦削却挺直。
江澄和魏无羡对视一眼,压下心中的急迫,迈步走了进去。
门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柜台后的少年闻声抬头。
那是一张介于孩童与少年之间的脸,肤色偏白,眉眼生得不错,但眼神黑沉沉的,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锐利和戒备。他的目光在江澄和魏无羡身上迅速扫过,尤其是在他们腰间的佩剑和明显不凡的衣着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垂下眼,语气平淡无波:“客人需要什么?”
是薛洋。江澄立刻确认。许和安信中提到过这个被她从车轮下救起、性格孤僻却极具天赋的孩子。几年过去,他已长大了许多,周身却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硬气息。
魏无羡抢先一步,脸上挂起惯常的、带着亲和力的笑容:“小兄弟,请问你家店主在吗?我们找她有点事。”
薛洋手中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眼皮都没抬:“店主不在。有事可以跟我说。”
“那我们等她回来。”江澄开口,声音低沉,“有些事,必须当面问她。”
薛洋终于抬起眼,黑沉沉的目光直直看向江澄,那里面没有任何温度,只有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她出远门了,归期不定。两位若是买糖,我招呼;若是寻人,请回。”
这话里的拒绝和防备之意再明显不过。
魏无羡笑容不变,目光却锐利了几分:“小兄弟,我们并非歹人。我们是云梦江氏的,和安是我们的师妹。她失踪已久,我们很担心,有线索指向她可能与此处有关,还请行个方便,告知实情。”
听到“云梦江氏”和“许和安”的名字,薛洋瞳孔骤然收缩,握着抹布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但他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是沉默了片刻,才硬邦邦地回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这里没有叫许和安的人。店主姓陈,是个老丈,回乡探亲去了。”
他在撒谎。
江澄和魏无羡几乎瞬间就判断出来。这孩子反应太快,否认得太彻底,眼神里的戒备和那瞬间的收缩,都说明他不仅认识许和安,而且很可能知道她的近况,甚至……她在哪里。
江澄上前一步,逼近柜台,周身威压不再掩饰,目光如炬地盯着薛洋:“她在哪?”
薛洋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甚至微微抬起了下巴,眼中掠过一丝狼崽般的凶狠:“我说了,不知道。”
气氛瞬间紧绷。店里的其他几个孩子察觉到不对,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紧张地看着这边。
魏无羡按住江澄的手臂,示意他稍安勿躁,自己则依旧笑着对薛洋说:“小兄弟,我们找她真的有急事,关乎她的安危。她可能……遇到了一些麻烦,自己处理不了。我们是想帮她。”
薛洋抿紧唇,目光在江澄和魏无羡脸上来回扫视,似乎在判断他们话语的真伪和意图。最终,他冷冷地吐出三个字:“她不在这里。”
“那她在哪?”江澄追问,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焦灼。
薛洋却不答了,只是重新低下头,用力擦拭着已经光洁的柜台,摆明了送客的态度。
江澄的耐心几乎耗尽,他伸手入怀,掏出了那个一直随身携带的紫檀木匣,打开,取出里面那只残破的荷包,递到薛洋眼前:“这个,是她的。我们在夷陵乱葬岗边缘找到的。她一定经历过很可怕的事情。我们现在有方法可能帮到她,但必须找到她。你若真为她好,就告诉我们实情。”
薛洋的目光落在那个熟悉的、残破的荷包上,身体几不可察地震了一下。他认得那个荷包,许和安以前随身带着,上面那个歪扭的“安”字,他印象深刻。
他死死盯着荷包,又猛地抬头看向江澄和魏无羡,眼中情绪剧烈翻涌——震惊、挣扎、怀疑,还有深切的担忧。他显然知道许和安身上发生了什么,至少知道一部分。
“……你们,”薛洋的声音有些干涩,“真的能帮她?不是来抓她,或者……害她的?”
“我们害谁也不会害她。”魏无羡收起笑容,神色是罕见的郑重,“她是我们最重要的家人。我们只想带她回家。”
“回家”两个字,似乎触动了薛洋某根紧绷的弦。他黑沉沉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碎裂又凝聚,最终化为一种孤注一掷的决断。
他放下抹布,绕过柜台,走到店门口,朝外张望了一下,然后迅速关上门,挂上了“打烊”的木牌。
转过身,他面对着江澄和魏无羡,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
“她在后院。但你们记住——”
他的目光森冷地扫过两人,
“她现在很不一样。如果你们敢伤她,或者让她有半点不好……”
他的手,悄然按上了腰间那柄名为“降灾”的剑柄。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一定会让你们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