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嘉祺离开画室后，蔚烬在原地站了许久。
夕阳的余晖渐渐褪去，画室里的光线变得昏暗而暧昧。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他身上的雪松气息，混合着油彩的味道，形成一种独特而令人心悸的芬芳。她的手背，她的后背，甚至她裸露的脖颈，似乎都还烙印着他方才的触碰与温度——那灼热的掌心，那坚实胸膛的压迫感，那拂过耳廓的、带着气音的轻笑……
一切都像一场突如其来、却又期待已久的飓风，将她席卷得七零八落。
她缓缓放下画笔，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她走到画架前，看着那幅被他“修正”过的画。河面上那片光影过渡的区域，果然变得柔和而富有层次，带着一种近乎灵动的生命力。
这是他留下的痕迹。不仅仅在画布上，更在她的感官，她的心里。
那个拥抱……
那不仅仅是一个指导画技的姿势。那一刻，他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手臂环过她的身体握住她的手，他的呼吸就在她的耳畔……那种绝对的掌控，那种不容置疑的侵入，那种混合着专业指导外壳下，无法掩饰的、强烈的男性荷尔蒙的冲击……
蔚烬抬手，轻轻按住自己依旧狂跳的心口。一种混合着羞耻、兴奋、慌乱和某种隐秘胜利感的复杂情绪，在她胸腔里翻腾。
他失控了。
或者说，他允许自己在她面前，短暂地失控了。
尽管他最后退开得那么迅速，那么决绝，仿佛被什么烫到一样。但那一瞬间的贴近，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她这条看似只能随波逐流的船，终于，成功地触碰到了那座冷硬岸礁的核心。并且，似乎……让他也感到了震动。
接下来的几天，蔚烬刻意减少了在公共区域活动的时间。她需要空间来消化那天的冲击，也需要……吊着他。
她知道，对于马嘉祺这样的男人，不能逼得太紧。适当的疏离和沉默，有时比主动靠近更具杀伤力。她要让他去回味，去猜测，去思考那个拥抱之于她的意义，以及……之于他自己的意义。
她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房间里看书，或者去画室完成那幅已经被他“指点”过的画。她甚至没有再去刻意观察他是否在家，是否经过画室门口。
一种无声的、心照不宣的冷战，或者说，一种更高级的暧昧拉锯，在两人之间悄然展开。
这天夜里，蔚烬被渴醒。她看了看床头的电子钟，凌晨两点多。
她披上睡袍，赤着脚，轻声下楼去厨房倒水。别墅里一片死寂，只有窗外遥远的路灯光线，透过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模糊的影子。
喝完水，她正准备上楼，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三楼书房的方向。
那里，门缝下，隐约透出一丝微弱的光线。
他还没睡。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跳又不争气地快了几分。他是在工作？还是……也像她一样，被某些无法平息的情绪困扰着？
鬼使神差地，她没有立刻回房，而是放轻脚步，像一只夜行的猫，悄无声息地踏上通往三楼的楼梯。
她并非想去打扰他，只是一种莫名的冲动，想要离那个可能同样心绪不宁的他，更近一点。
她停在书房门外，隔着那扇厚重的实木门板，听不到里面的任何声响。只有那缕从门缝下渗出的、固执的光线，证明着里面的人还未安眠。
她静静地站着，能听到自己有些过速的心跳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她想象着他此刻在里面的样子，是皱着眉对着电脑屏幕？是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还是……也站在那面贴满歌词的墙前，看着那些关于爱与漂泊的字句出神？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时，书房的门，毫无预兆地，从里面被猛地拉开。
蔚烬猝不及防，整个人都暴露在门口的光线下，也暴露在门后那个男人的目光中。
马嘉祺站在门口，他似乎正要出来，脸上带着一丝未褪尽的烦躁和疲惫。看到门外站着的她，他显然也愣住了。
他穿着深色的睡裤，上身只穿着一件白色的工字背心，勾勒出结实流畅的肌肉线条。头发有些凌乱，眼底带着血丝，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深夜独有的、慵懒而危险的气息。
两人隔着门槛，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蔚烬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措辞和伪装在这样突如其来的面对面下，都显得苍白无力。她穿着单薄的睡袍，赤着脚，头发披散，看起来脆弱而无害，像一只误入禁地的小鹿。
马嘉祺的目光在她身上迅速扫过，从她略显惊慌的眼睛，到她微微敞开的睡袍领口，再到她踩在冰凉地板上的、白皙纤瘦的双足。
他的眸色，在门口灯光的映照下，深沉得如同化不开的浓墨。
蔚烬“我……我下来喝水。”
蔚烬率先反应过来，有些仓促地解释，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马嘉祺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那眼神复杂难辨，有审视，有探究，还有一丝……被她这深夜“偶遇”勾起的、幽暗的火光。
他向前走了一步，跨出了书房门槛。
强大的压迫感随之而来，蔚烬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脊背几乎要贴上身后冰冷的墙壁。
他却没有再逼近，只是停在她面前，垂眸看着她。他的身影完全笼罩了她，投下浓重的阴影。
马嘉祺“睡不着？”
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在寂静的凌晨时分，带着一种磨人的磁性。
蔚烬的心脏揪紧了。她仰头看着他，能清晰地看到他下巴上新冒出的、青色的胡茬，和他微微滚动的喉结。
蔚烬“……有点。”
她如实回答，声音轻得像耳语。
马嘉祺的目光落在她微微颤动的睫毛上，然后缓缓下移，落在她因为紧张而微微抿起的、泛着自然嫣红的唇瓣上。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幽深无比，仿佛有漩涡在其中酝酿。
走廊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彼此交织的、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他抬起手。
蔚烬的心跳骤停，以为他又要像那天在画室那样，做出什么举动。
但他没有。他的手只是越过了她的肩膀，撑在了她身后的墙壁上，将她困在了他的身体与墙壁之间那个狭小的空间里。
这是一个极具侵略性和掌控欲的姿态。
他低下头，脸凑近了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
马嘉祺“是因为那天在画室？”
他低声问，声音几乎贴着她的耳廓，带着一种致命的蛊惑，
马嘉祺“还是因为……别的？”
他的问题，直接，犀利，撕开了所有伪装，直指核心。
蔚烬的呼吸一窒，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她能感觉到他身体散发出的热量，和他目光中那毫不掩饰的、带着审视与欲望的灼热。
她无处可逃。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倒映着她惊慌失措却又隐隐带着期待的脸。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的沉默，更像是一种无言的默认。
马嘉祺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那弧度里带着某种了然，和一种更深沉的、危险的意味。
他没有再追问，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只是维持着这个将她困住的姿势，深深地看了她几秒钟，那目光像是要将她此刻的模样，牢牢刻印在脑海里。
然后，他收回了撑在墙上的手，向后退开。
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骤然消失。
马嘉祺“回去睡觉。”
他淡淡地说，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仿佛刚才那个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男人不是他。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重新走进了书房，关上了门。
将那缕光线，和依旧心跳失序的蔚烬，一起关在了门外。
蔚烬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冰凉的触感从地面传来，却无法冷却她滚烫的脸颊和混乱的心绪。
他看穿了她。
他甚至……享受这种看穿，并且，用这种方式，明确地告诉她——我知道你的心思，而我，默许了这种危险的游戏。
“蜿蜒的泡影到底离不开……”
歌词如同谶语，在她脑海中回响。
她和他之间这暧昧不清、如同泡影般的关系，蜿蜒曲折，似乎……真的，再也离不开，斩不断了。
而这深夜走廊里的对峙，无疑将这蜿蜒的泡影，映照得更加清晰，也更加……诱人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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