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桂源离开后,偌大的别墅显得更加空荡寂静。
王橹杰在自己的房间里待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气闷,便决定下楼走走。陈叔看到他,立刻恭敬地询问是否需要陪同介绍,被他婉拒了。他需要一点独处的时间,来消化和适应这一切。
别墅的后面连接着一个巨大的花园,打理得极好。这个季节,蔷薇正开得热烈,各色花朵簇拥着,在阳光下娇艳欲滴。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花香,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信息素味道,不由得生出几分亲切感。
他沿着碎石小径慢慢走着,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走到花园深处,他发现了一处玻璃花房。花房里种植着更多珍稀的花卉,温度湿度都控制得恰到好处。在花房的一角,竟然单独开辟出了一小片区域,专门种植着不同品种的蔷薇。白的、粉的、红的、黄的,甚至还有罕见的蓝紫色,开得如火如荼。
王橹杰站在那片蔷薇前,有些出神。
这会是巧合吗?还是……
“夫人也喜欢蔷薇?”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王橹杰回头,看到是园丁老周,一个笑容憨厚的中年男人。
王橹杰“嗯,很漂亮。”
王橹杰点点头,状似无意地问
王橹杰“这里的花,都是周叔你在照顾吗?”
“大部分是。”老周笑着回答,指了指那片蔷薇,“不过这片蔷薇,是先生前段时间特意吩咐弄的,还亲自过来选了好几个品种呢。先生说,夫人可能会喜欢。”
王橹杰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张桂源……特意吩咐的?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了讨好他?还是……
一个被他刻意压抑在心底的猜测,再次浮现出来。他是不是,并没有忘记过去?
整个下午,王橹杰都有些心不在焉。他尝试看书,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想听音乐,又觉得烦躁。脑海里反复回响着老周的话,以及张桂源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
傍晚时分,陈叔来请示晚餐的菜单。
王橹杰想起张桂源早上说的“晚上回来吃饭”,便随口问:
王橹杰“先生……他有什么偏好的口味吗?”
陈叔恭敬地回答:“先生对吃的不太挑剔,只是不太喜欢过于甜腻的食物。不过,他倒是挺喜欢喝汤,尤其是清淡一些的煲汤。”
不喜欢甜腻……喜欢清淡的汤……
王橹杰默默地记下了。他犹豫了片刻,对陈叔说:
王橹杰“今天的晚餐,我来准备吧。”
陈叔有些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专业的态度:“是,夫人。需要我让厨房准备什么食材吗?”
王橹杰报了几样简单的食材,都是一些适合煲汤和做家常小菜的。他并非想刻意讨好谁,只是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想做点什么来让自己安心,也或许……是出于一种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试探。
厨房很大,设备齐全。王橹杰系上围裙,在佣人有些好奇又克制的目光中,开始忙碌起来。他其实会做饭,在王家那种环境下,他很小就学会了照顾自己。
他专注地清洗着食材,将排骨焯水,放入砂锅,加入姜片和清水,慢慢熬煮。然后又做了几个清淡的小菜。食物的香气渐渐弥漫在厨房里,带来一种奇异的、属于“家”的温暖感觉。
当时钟指向七点时,外面传来了汽车的声音。
王橹杰下意识地紧张起来,解下围裙,整理了一下微乱的头发。
张桂源走进来时,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微凉气息。他似乎有些疲惫,扯了扯领带,但当他的目光落在餐厅里,看到桌上摆着的、明显并非出自家里厨师之手的几道家常菜,以及站在桌边、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的王橹杰时,他明显愣了一下。
空气中,除了食物的香气,还有一丝清甜的蔷薇信息素,那是Omega在情绪波动时无意识的流露。
张桂源“你做的?”
张桂源走到餐桌旁,目光落在中间那盅冒着热气的排骨汤上。
王橹杰“嗯。”
王橹杰轻轻应了一声,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王橹杰“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张桂源没说话,直接拿起汤勺,舀了一小碗汤,吹了吹热气,尝了一口。
王橹杰屏住呼吸,看着他。
汤的味道很清淡,鲜甜,带着排骨和姜片最原始的香味,正是他喜欢的口味。
张桂源抬起眼,看向王橹杰。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似乎有什么情绪飞快地闪过,快得让人抓不住。但他什么评价也没说,只是又喝了一口汤,然后拉开椅子坐下:
张桂源“吃饭吧。”
语气依旧平淡。
王橹杰在他对面坐下,心里有些说不清的失落。果然,还是他自作多情了吗?
整顿饭,两人依旧沉默。但王橹杰能感觉到,张桂源吃得比平时要多一些,尤其是那盅汤,他喝了两碗。
饭后,张桂源用餐巾擦了擦嘴,看向王橹杰,忽然说了一句:
张桂源“汤很好喝。”
王橹杰猛地抬起头。
张桂源已经站起身,但在经过他身边时,脚步再次停顿。这一次,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微微俯身,靠近了他。
那股熟悉的、带着微辣暖意的烟草信息素再次笼罩下来,比早餐时更清晰,更强烈。
王橹杰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吸带来的微弱气流,他的身体瞬间僵住,一动不敢动。
然而,张桂源只是伸出手,非常轻、非常快地,用指尖将他额前一抹不知何时沾上的、细微的面粉痕迹拂去了。
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
张桂源“辛苦了。”
他低声说,然后直起身,转身上楼。留下王橹杰一个人僵在原地,心脏在胸腔里,失控般地、剧烈地跳动起来。
额头上被触碰过的地方,像是被烙铁烫了一下,传来一阵鲜明的灼热感。
空气中,清甜的蔷薇信息素,似乎因为主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变得浓郁了几分,与那尚未完全散去的、沉稳的烟草味,紧密地缠绕在一起,再难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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