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钟让王橹杰在平常起床的时间准时醒来。
陌生的环境让他有瞬间的怔忪，随即，昨日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盛大的婚礼，沉默的车程，以及这间过于用心的卧室。
他起身，赤脚踩在柔软的长毛地毯上，走到窗边，“唰”地一下拉开了厚重的窗帘。清晨的阳光瞬间倾泻而入，有些刺眼。他眯起眼，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窗外的景色。别墅坐落于半山，视野极佳，能俯瞰大半个尚未完全苏醒的城市，远处山峦起伏，绿意盎然。
空气清新得不像话。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驱散心头那点莫名的烦闷。既然已经来了，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至少，张桂源目前的表现，远比他预想的要好得多。
他走进浴室洗漱，看着镜子里那个眉眼间带着一丝倦意的自己，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无论如何，生活还要继续。
换好衣服，他犹豫了一下，推开房门。走廊里静悄悄的，对面张桂源的房门紧闭着。他放轻脚步，走下旋转楼梯。
本以为这个时间，张桂源应该已经去公司了。然而，当他走到餐厅门口时，却意外地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张桂源穿着一身舒适的灰色家居服，正坐在餐桌主位上，手里拿着一份财经报纸。晨光透过旁边的落地窗，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削弱了他平日里西装革履时的冷硬感，多了几分居家的慵懒。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目光看了过来。
王橹杰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松开，露出一段纤细白皙的脖颈。下身是浅色牛仔裤，衬得双腿愈发笔直修长。清爽又随性，像大学校园里那个让人心动的学长，与他昨晚那个精致易碎的“新娘”形象截然不同。
张桂源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两秒，才淡淡开口：
张桂源“醒了？过来吃早餐。”
他的声音带着刚起床不久的微哑，比平时更添了几分磁性。
王橹杰有些局促地走到餐桌旁，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
王橹杰“早。”
他轻声回应。
陈叔立刻示意佣人将早餐端上来。中西式都有，琳琅满目，摆满了餐桌。
张桂源“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都准备了一点。”
张桂源放下报纸，拿起手边的黑咖啡喝了一口。
王橹杰看着满桌的食物，有些无所适从。这种过分的周到，让他感到压力。
王橹杰“谢谢，太麻烦了。”
张桂源“不麻烦。”
张桂源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
张桂源“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你可以随意，不用拘束。”
家？王橹杰在心里重复着这个字，拿起手边的银勺，舀了一小口面前的鸡丝粥。粥熬得软糯鲜香，温度也恰到好处。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只有餐具偶尔碰撞发出的轻微声响。
王橹杰能感觉到，张桂源的目光似乎时不时会落在他身上，那目光并不带侵略性，却存在感极强，让他无法忽视。他只能低着头，专注地盯着自己面前的粥碗，仿佛那是什么绝世美味。
张桂源“今天有什么安排？”
张桂源忽然问。
王橹杰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向他：
王橹杰“……没什么安排。”
他一个替嫁过来的、无所事事的“夫人”，能有什么安排？
张桂源“嗯。”
张桂源应了一声，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张桂源“如果无聊，可以出去走走，或者让司机带你去市区。衣帽间左手边第一个抽屉里有一些卡，喜欢什么就买。”
完全是标准的、对待“联姻对象”的阔绰手笔。
王橹杰握着勺子的手指紧了紧，心里那点因为早餐而升起的微弱暖意，渐渐冷却下去。果然，还是他想多了吗？
王橹杰“不用了，谢谢。”
他垂下眼睫，声音依旧温和，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王橹杰“我没什么需要的。”
张桂源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早餐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中结束。
张桂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起身：
张桂源“我上午有个会议，先走了。”
王橹杰也跟着站起身。
王橹杰“好。”
张桂源走到他身边时，脚步顿了一下。一股清冽而沉稳的烟草信息素随之靠近，并不浓烈，却瞬间包裹了王橹杰。
王橹杰身体微僵。
然而，张桂源什么也没做，只是从他身边走过，留下一句：
张桂源“晚上我会回来吃饭。”
直到听到外面汽车引擎发动并远去的声音，王橹杰才缓缓松了一口气，重新坐回椅子上。
他看着对面那张空了的座位，以及座位上那张被主人遗忘的、折叠起来的财经报纸，心里乱糟糟的。
张桂源的态度，温和、周到、尊重，甚至称得上“宠”，可偏偏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距离感。这让他完全摸不透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他究竟是记得当年的事，在刻意报复他的拒绝？还是真的已经完全不在意，只是把他当成一个需要履行责任的“妻子”来对待？
无论是哪一种，似乎都预示着，他未来的日子，并不会如表面看起来这般风平浪静。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那令人心乱的烟草气息。
王橹杰下意识地抬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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