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要入职应该有很多事要吗?你不去公司。”
“刚过完生日,父亲放了我一个星期的假。”
“……”
顾思恋翻着白眼切入了正题。
“所以,你是打算午饭前都窝在这里只看书吗?”
“是的。因为这是我的房间。”
“…….”
气势全消,这样下去简直像被钉在原地无法动弹,困在牢笼里一样。
要求叫阿美过来也行不通,对方看起来也没有要离开房间的打算。
但要按对方希望的那样在旁边吧唧吧唧地吃饭,自尊心实在无法允许。
以这张纸片般轻飘飘的身体独自踹开房间蹬蹬地走出去也太勉强了,这样也难办,那样也烦人,真是糟糕透顶。
“…随你便吧。”
冷冷地甩出一句就躺下了,不管怎样,顾夜辰的视线只专注于书本。
肚子实在饿的难受视线无意中在房内徘徊,最终落向了房间摆放的饭桌。
‘…应该很好吃吧。’
怎么可能不好吃,顶级米其林餐厅的厨师味道可是出了名的。
‘…再好吃也是熟悉的味道罢了。’
顾思恋用舌头润了润干裂的嘴唇,紧紧闭上眼睛,持续挨饿、整夜被棍棒折磨、至今没能合眼的状态下。
虽然对方同样没睡,但看着那纹丝不动正襟危坐专注书写的背影,竟莫名觉得有些瘆人。
‘那家伙难道不需要睡觉吗。’
困意战胜了饥饿。疲惫的眼皮开始被睡意渐渐浸染,拼命眨眼强撑的顾思恋,不知不觉间突然垂头睡去。
睁眼最先看到的是顾夜辰房间的天花板,现在应该是晚上了。
顾思恋像做了噩梦般猛地直起上身,全身依旧疼痛难忍,但似乎比入睡前稍好一些。
可刚要使力抬起臀部,哪里就传来阵阵刺痛。
看来非得折腾七天才能痊愈。
痛得冒出冷汗,他用袖口擦了擦湿漉漉的额头,摸索着探向身旁位置。
突然触到陌生人温热的肌肤,吓得浑身一颤。
是顾夜辰的手。顾思恋像沾了脏东西似地甩开对方的手。
‘这疯子。居然真熬到这么晚…’
顾夜辰睡得极沉,连顾思恋的动静都没能惊醒他。
这时候别墅里巡夜的佣人们也该歇息了,要独自溜回自己的房间,眼下正是最佳时机。
顾思恋试图撑起身子,却因双腿脱力反复跌坐了好几次。
‘要不要干脆勒死他算了。’
看着自己这副连正常走路都做不到的残躯,再望向酣睡不醒的顾夜辰,杀意翻涌也是理所当然。
咕噜噜—
就在这时,空荡的肠胃突然绞痛着发出轰鸣。
顾思恋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环视房间。
晌午顾夜辰端进来的食案仍原封不动摆在原地,饭菜肯定都凉透了,但从醒来到现在整整四顿没进食,强行压抑的食欲瞬间爆发。
咕—咕噜—
嘴里不断涌起苦涩的唾液,腹中如惊雷炸响。
饥饿已经超越了极限,几乎要转为疼痛。
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因响亮的腹鸣声吵醒顾夜辰。那岂不是白费了偷偷起床的工夫。
回想起来,活过二十五个年头竟从未尝过挨饿的滋味。
极度的饥饿让理性瞬间麻痹,忍无可忍的顾思恋不知不觉极力压抑动静,缓缓挪出被褥,向着饭桌爬去。
拿起饭前,先确认了顾夜辰是否安睡。
虽说他本就睡相安稳且呼吸声轻浅得令人不安,但倒不像是装睡的模样。
顾思恋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舀起一勺雪白米饭送入口中,生怕发出声响。
唾液腺突然过度分泌,酸胀感从下颌漫开。
伸向萝卜黄瓜蔬菜时筷子在半空停住,担心咀嚼声泄密转而夹起软烂的牛排骨。
全神贯注剔除骨头后,将那块滑嫩油润的肉块囫囵吞下正用力咀嚼时
—噗嗤
背后传来短促的嗤笑。
顾思恋舀着辣汤的勺子悬在半空,整个人瞬间石化。
“…….”
是从什么时候醒来的呢?不,说不定从一开始就没睡着。
慢慢转头,发现顾夜辰正像故意要看好戏似的趴着,把枕头垫在下巴底下。
“我虽然还没见过乞丐孤儿……”
“…….”
“现在好像见到了。”
耳根突然火辣辣地烧起来,拿着勺子的手慢慢垂了下去。
顾思恋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模样,上身胡乱套着随手抓来的顾夜辰衬衫,因为太大衣领大敞着,下身不合身地套着顾夜辰的裤子松垮邋遢地晃荡着,散乱的头发垂在肩膀附近晃来晃去。
也就是说以这副德性偷吃被抓了个正着,涌上来的羞耻感让视线都开始摇晃。
“…想死吗?”
“沾着饭粒说这种话不太合适吧。”
勺子飞了出去,擦过顾夜辰脸颊的餐具撞上墙壁,用余光打量他的顾夜辰突然绽开明朗笑容。
“姐姐,要我喂您吗?”
“…什么?”
“看您连拿勺子的力气都没有还硬撑的样子实在可怜,既然当了弟弟就该亲手喂您吃饭,姐姐。”
“谁是你姐姐,疯小子!滚下床去。”
顾夜辰沉默着站起身,坐着仰视时才发现逼近的身影格外高大,膝盖不自觉发软。
慌忙抓住饭生怕被掀翻,这时绕到身后的顾夜辰突然将双手插进腋下,勒紧胸膛让人喘不过气。
“这是普通的鸡肉汤,不是下了药的红酒,姐姐放心喝吧。”
“…….”
“或者我再去给姐姐拿份热的饭菜。”
从背后伸来的手连碗端起鸡肉汤送到嘴边,抓住那手腕的瞬间,因反作用力汤汁飞溅,在衣服上淅淅沥沥地流淌。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姐姐为何要如此?”
“…….”
“我就那么惹您憎恶吗?媚药,据说有人因误食那东西在惨叫声中死去,您让我喝那种不祥之物,究竟是想做什么?”
微微侧过头,恰好对上同样斜睨着这边的视线,那是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笑意的眼神。
正想开口辩解说不可能是那样,汤碗却突然趁隙送进嘴里。
“呃。”
突然涌入嘴里的汤汁火辣辣地呛过喉头,慌忙侧过头,在即将呛咳的瞬间吐了出来。
“这算什么啊。你这死混蛋。”
顾思恋用尽全力推开顾夜辰,接着甩了两个耳光。
被打的地方鲜嫩的皮肤瞬间变得通红,顾夜辰挨打的半边脸颊抽动了一下,随即揪住了顾思恋的衣领。
猛然扬起的手,顾思恋紧闭双眼却未感受到任何动静。
她缓缓睁开眼睛,发现顾夜辰的手指蜷曲成拳状,轻轻碰了碰她的下巴边缘。
“姐姐的美貌太过出众,让人舍不得动手呢。”
顾夜辰咯咯笑着连肩膀都跟着抖动起来。
…简直疯了。
胸腔内侧疯狂地怦怦直跳,再纠缠下去连自己都要变得不正常。
顾思恋粗暴地拍开对方揪着自己衣领的手,踉跄着站起身捡起地上的衣物,躲开顾夜辰朝门走去。
直到顾思恋离开房间为止,顾夜辰都像被鬼附身似地哈哈大笑着。
正要迈过门槛进自己房间的顾思恋猛地转身回望,总觉得会有手掌伸来揪住自己后颈似的发怵。
“…….”
走廊里空无一人。
那之后又过了三天。
顾思恋迟迟未能恢复,一直窝在自己房间里,一有空就坐浴,连正常坐着都做不到,只能趴着肚子俯卧度日,身体恢复得很缓慢。
‘大小姐和平时一样。’
阿美虽然是顾思恋的贴身女佣,但却被顾夜辰收买了,没办法顾少给的太多。
于是每天偷偷往返于顾夜辰的房间和大小姐之间汇报情况。
不管顾夜辰是真不记得还是假不记得了对顾思恋来说忘记反倒算是万幸。
媚药是国家明令禁止的迷药,若下药之事败露,即便是顾思恋也难逃责罚,所以对方不记得反倒更好。
虽觉愤懑,但顾思恋决定不再过问,生怕胡乱牵扯进去,不知会招来何种祸端。
就这样,那道裂痕逐渐愈合,待到咬破的伤口结痂之时就权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爸爸出差回来,顾思恋遵照爸爸一起用早餐的命令,时隔许久离开房间前往餐厅。刚在饭桌前坐下,房门打开顾夜辰走了进来。
“…….”
喉咙深处干得发紧,这是经历那场风波后第一次见面。
那张依旧白净光滑、讨厌地俊俏的脸庞若无其事地走近邻座坐下,本就嘴挑的顾思恋动筷速度越来越慢。
“听说姐姐身体不适,好些了吗?”
视线交汇时他咧嘴笑着说出这第一句话,瞬间僵住的顾思恋随即直视对方缓缓回答。
“不用担心,现在已经痊愈了。”
“当然要担心,你可是我唯一的姐姐。”
“…….”
这全都是因为谁啊,正当紧闭双唇静静瞪视时,父亲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