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恋还留在顾夜辰的房间，她醒过来是在三天后，期间医生每天来给顾思恋输液，检查她的回复状况。
顾夜辰拉开障子门走进来时，顾思恋像受惊的鹿一样猛地抬头。
发丝从肩头滑落，宽大的睡衣露出了顾思恋的肩膀，上面的咬痕淡了一些，但还清晰可见，两人视线相撞的瞬间都僵在了原地。
顾思恋身上披着的衬衫是顾夜辰的。她自己的衣服被顾夜辰撕碎了，只能给她换上自己的衣服。
过大的衣襟不断滑落，她拼命拢住衣领投来戒备眼神的样子颇有意思。
‘遮住上面就以为没事了吗。’
顾夜辰微微偏头。
正准备下床的顾思恋看着裸露的腿，以及一弯腰就溜出的屁股，快速又躲到被子里。
直到顾夜辰视线下移，她才慌忙放开交叠的双腿并紧膝盖。
“滚出去。”
苍白的脸上布满冷汗与恐惧。
他臀部向后挪动连连后退，咯吱一声，后背撞到了墙壁。
由于是屈膝坐姿，霎时顾思恋因腹肌深处窜过的酥麻感倒抽一口冷气。
“胆敢往哪儿看？你这乞丐养的野种。”
被折腾整夜却依旧脾气火爆。
刚刚醒来污言秽语的嗓音沙哑得像是换了个人。
能看出她是为了掩饰恐惧而虚张声势。
那副拽过被褥遮掩身体的姿态，活像刚经历初夜的新娘子，实在不成体统。但她的经历也差不多，除了没有明媒正娶，自己造成的。
他自行舔舐过干裂的嘴唇。
顾夜辰强忍住脑中接连浮现的淫靡质问，挑选了最平常的问题。
“您打算就这样出去吗？”
“…不出去又如何？”
“您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吗……”
顾夜辰歪着头，露出觉得有趣的表情低声自语。
“您看起来状态非常糟糕。昨晚发生什么事了吗？”
故意装作不记得的样子温和地问道。
对此一直僵硬的顾思恋的脸微微扭曲了，瞪着他一副吃了屎的表情。
环顾四周的顾夜辰捡起刚刚顾思恋打碎的镜子，把破碎的镜子碎片放在书案上，以免顾思恋踩到。
“下人们正在打扫别墅和院子，就这样出去的一定会被看到，这样的话会传出闲话。姐姐从我房间出来确实会显得奇怪。”
“…不过。”
“嗯？”
“从刚才开始你为什么在笑。”
啊，对了。
顾夜辰早就发觉只要看到顾思恋，自己的嘴角就会莫名地变得轻快。
每次眼神对视就摆出一副讨厌得要死的表情不是很可笑嘛。
暂时用指尖按住嘴角，带着尚未褪去的笑意爽快地说道。
“我去拿些吃的和洗漱用水。请您稍等片刻。”
顾夜辰走出房间的同时，顾思恋用拳头砸向被子。
“该死…该死！”
真是让人心防彻底崩塌。
不能这样，在那家伙面前出这种洋相……
盯着顾夜辰出去的背影看了一会，猛地打了个寒颤向后缩去。
是记不得了吗？还是假装不记得呢？
无论怎样都令人作呕，真想杀了他。
又用拳头砸向枕头。这时腰部以下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浑身脱力只想躺下，顾思恋小心翼翼放平身体，仰望着天花板。
‘…应该不是吧。’
烦躁地摇摇头紧紧闭上眼睛。
不可能的事。那是什么药啊。就算体质特殊没能完全起效，也不至于把昨晚发生的事全都想起来。酒喝过量都会断片，更何况是媚药，而且自己放的还是三颗。
‘忘掉吧。’
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这样一切就能恢复原状。
被撕裂的伤口随着时间流逝总会愈合，就像从未受过伤一样。
比起这个，更想尽快逃离这里。
与其被佣人或爸爸看到现在这副模样，还不如吃药自尽来得痛快。
只想赶快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像死了一样蒙头大睡，身体已经糟糕到这种程度。
艰难地支起上半身，为了取出柜里的衣物，用手撑着地板慢慢挪动坐姿。
下腹剧痛使得站立行走根本不可能，拉开抽屉随便挑了条勉强合身的裤子。
全是裁缝铺定制的衣裳，裤腿长得离谱又难穿得要命。
不分昼夜地咒骂着，瘫坐在地上努力穿裤子。
好不容易把裤腿套上双脚，拉到大腿位置。
用颤抖的手撑住地面正要跪起时，后腰突然袭来一阵钝痛，整个人猛地向前栽倒。
“呃啊…”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真的痛得要命。
“死混蛋。我一定要杀了你…”
从没这么痛苦过，前年喝醉酒回家路上摔下天桥都没这么严重。
正蜷缩着疼痛的身体徒劳地咒骂，外面突然传来动静。
想起佣人们说今天要打扫房间，顿时慌了神，赶紧扯过被子盖住自己。
窸窸窣窣的说话声越来越近，这时从门外飘来一股美味的海鲜粥气味。
“…是饭吗。”
顾思恋不自觉地低声嘟囔，这种时候居然还有食欲，连自己都觉得荒唐。
但伤口疼归疼，肚子饿归饿，仔细一想，她这几天昏迷应该什么碳水都没吃。
没过多久门打开，熟悉的精美饭桌被端了进来。
短暂的欣喜过后，看清端饭的人影时，刚涌起的食欲顿时消了大半。
顾思恋冷冷盯着默默放下餐盘的顾夜辰的侧脸。
“为什么是你这家伙端饭进来？”
顾夜辰露出诧异的表情。
“您这副模样自然得这样。”
“…….”
那语气实在讨厌，现在句句有回应，光是这点就让人烦躁。
顾思恋偷瞄着诱人的饭菜，故意说着违心的话。
“饭既然好了就叫阿美过来吧。”
“为什么要叫阿美？”
“因为她是我的贴身侍女，我要回我的房间。”
“姐姐您用完餐前我不能离开。”
“哈。你算什么东西？”
“正在救治病人，应该是监护人吧？”
“说什么，乳臭未干的家伙？”
不禁发出冷笑，就在不久前还不敢直视我的人，现在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傲慢地阻拦我。
“不愿意的话就在您自己房间待上几天几夜好了。”
荒唐得嘴巴都自动张开了，真以为能赢过我吗。
“别做越界的事。不过是侥幸压倒过一次就以为位置逆转了是吧……”
“压倒？”
“…….”
“谁。”
“…….”
“什么？”
顾夜辰嗤笑着连连追问。
……是你，把我。
那句话都涌到舌尖了又硬生生咽下去。
明明是你把我弄得乱七八糟，粗鲁地塞进去然后摇晃到天亮的。
但绝对不能直说，那等于在已经火辣辣的自尊心上撒盐。
更重要的是不知道他到底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决定先闭上嘴。
顾思恋停下话语的间隙，顾夜辰把饭放床头柜上后坐在书案前展开书。
顾思恋吃惊地望过去：“你现在这是在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当然要读书。三个月后就要入职，该提前了解的事多如泰山。”
顾夜辰头也不抬地简短回答。
“我会安静做自己的事，姐姐您就安心吃饭吧。”
能安心吗？怎么可能安心？
顾思恋咽下叹息，用指尖重重按压抽痛的太阳穴。
寂静的房间里，顾思恋的低沉咒骂和书页翻动声持续回荡了好一阵。
顾思恋慢慢吐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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