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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删不掉的过往

第9章

第9章

他在雨里跪在警戒线外。

保温杯放在脚边,杯盖磕出一道凹痕。

保安撑着雨伞站在他旁边,不让靠近。

我从门里出来,门框上的金属牌刚装好。

他仰头,眼睛红:“顾晚,把牌撤了吧。”

我摘下门禁,抬手示意保安:“不用说服。”

他把手放下,指尖碰到湿地砖:“我会守线。”

围观的手机镜头对着他,雨点砸出“噼啪”声。

律师从电梯下来,把一份告诫书递给保安。

保安读到“越界即立案”,抬眼看我。

我说:“贴在公告栏。”

他听见,肩膀轻轻抖了一下。

我把雨伞往前推了一格:“王先生,请回吧。”

他没动,只是把杯盖拧紧:“对不起。”

我走回门里,门关上,“咔”。

秘书递来行程单:“下周国际发布会。”

我划掉一项“祝贺环节”,在备注写:“只谈作品。”

她问:“对方想送花。”

我说:“全部驳回。”

晚上八点,物业发来照片,他起身走了。

照片里留着一滩水印,像一个人站过的形状。

第二天早上,我胃像拧着,去做胃镜。

护士把告知书递过来:“家属呢?”

我按压着肚子:“没有。直接做。”

麻醉下去之前,手机亮了一下,是陌生号。

护士说:“关机。”

我把屏幕滑黑。

醒来,喉咙干。

床头放了一个保温杯,杯壁划痕熟悉。

护士说:“门外那位托我们放的。”

我把杯子推回护士手里:“转交前台。退回。”

门口风声一阵。

我从病房出来,远处他靠墙,帽檐压得低。

他没看我,拨打前台电话,交代:“别打扰她。”

我掏卡去结账,收银台号牌“21”。

收据上字很细,我把它对折塞进包底。

出门前,我把医院的紧急联系人再确认一次。

界面里只写着律师的名字。

下午回公司,法务把一份制度放到桌上。

标题很硬:“工作边界及来访管理办法。”

我拿笔在第二条写:“所有私人寄件拒收。”

助理问:“太冷吗?”

我说:“刚好。”

晚上,海外组视频会议。

外方说:“我们给你们半小时主舞台。”

我点头:“只展示片段。其他不加。”

会后,我把门口的金属牌又擦了一遍。

指节蹭过冷金属,凉。

第三天线下交流会,票都卖光了。

后台灯暖,场务贴纸条:“不答私人问题。”

他买票坐最后一排,帽子压低,留在通道外。

主持人开场,我讲拍摄里的三个故事。

中段有人举手:“王一博——”

场务把麦接走,我抬手:“只谈作品。”

散场,我在签名桌后面给志愿者分饼。

他站在台阶底,举了举保温杯,没往前。

我说:“杯子别再出现了。请离开。”

他点头,把杯子塞进背包,安静地走到门线外。

观众陆续散去,我把标记笔盖上,手上都是黑印。

晚上他发来两条短信:“恭喜。”“不会靠近。”

我没回,删掉提醒。

第四天他团队开了一个小型发布会。

经纪人冒汗递纸,他只说自己错了十件事。

不提我。

视频被截给我,陈野问:“看不看?”

我把手机翻面:“做预算。”

第五天,国际发布会在展馆。

入口口香糖味浓,我把工牌挂到胸前。

主办给我麦,我从头到尾讲项目计划。

出门时,他在斑马线外抬手:“祝你顺利。”

我停一秒:“别再说祝贺。我们无关。”

他把手落下,嘴唇发白:“好。”

晚上物业递来牛皮纸封,落款是他手写的“致海风”。

我在封口上盖了红章:“退回。”

前台把封放进快递袋,“哗啦”一声封上胶条。

第六天上午,粉丝又在门外挂横幅。

横幅上写着“她伤他”。

保安吹哨,警车停在门口。

他站在旁边,压低嗓子:“撤。别围。”

有人哭,有人骂。

律师把告诫书亮出来,警员一页页读。

我把告示板又加了一条红字:“纠缠报警。”

字写得直,胶带压得紧。

门内很静,只能听见外面鞋底拖地的“蹭蹭”。

下午,我和法务签下三年海外项目的合同。

最后一页贴了黄色签字条,我落了名字。

法务说:“对方团队想把‘不提你’写进他们内部手册。”

我说:“写。违约赔付翻倍。”

他笑了一下:“你很硬。”

我收回笔:“该硬。”

第七天,有人在媒体上发他崩溃的照片。

经纪人打来,嗓子哑:“他停工了。”

我说:“照顾好你们自己。”

她沉默一下:“我会让他离你的线更远。”

晚上门外安静。

保安发来短句:“他来过五分钟,没说话。”

我回:“辛苦。”

第八天,他母亲发语音:“你们就不能见一面?”

我接起:“阿姨,我们已处理完关系。”

她叹气:“他在改。”

我说:“他改,是他的事。请不要再劝我。”

她停了两秒,挂断。

晚上我把护照和机票装进夹袋。

夹袋边缘有一条磨痕,是上次出国留下的。

第九天,律师约了对方在小会议室坐下。

桌上摆了两支签字笔,黑盖和蓝盖。

他先到,摘口罩,坐在最远的一侧。

我进门,拉开椅子,纸放到中间。

律师说:“最后一批财务结算。”

我翻到每一页,把不必要的项划掉。

他低声:“我们能握个手吗?”

我把笔顶在纸边:“不需要。签字吧。”

他拿起黑盖,都没抖。每一笔都压得重。

签完,他把笔放回原位,指尖有墨。

律师起身去盖章。

他看我:“我改了很多。”

我说:“那是你该做的。”

他呼吸绷了一下:“我不再靠近。”

我把合同折好,塞进袋子:“很好。”

我起身,椅子腿在地上刮出短短一声。

门口他没有跟。

电梯里很冷,我把围巾收紧。

第十天,我在办公室讲值机安排,助理做表。

她问:“要不要把你的新号给他团队?”

我说:“不。所有沟通只走公邮。”

她点头,在表格里加了一列“律师转发”。

晚上,快递递来一个小盒子,写着我的名字。

前台问:“拆?”

我看一眼印刷字体:“退回。备注拒收。”

她在单据上写字,笔划短快。

第十一天,我在社区厨房做了一锅清粥。

米香很淡,我喝了半碗,胃平下来一点。

手机震动,是陈野:“明早五点集合。”

我回:“准时。”

睡前,我把门口的金属牌又拧了一遍螺丝。

第三颗紧了一点,金属音“叮”。

第十二天清早,我拉箱子出门。

天很清,风不大。

他站在对面,靠在路灯杆。

看到我,他抬手,做了一个很小的“加油”。

我没抬手,继续走。

保安站在门口,点点头。

我把箱子塞进后备箱,关门,“砰”。

他没跟,只把帽檐按下去。

我上车,司机问:“机场?”

我说:“机场。”

路上,我给律师发一条邮件:“所有私人约见拒绝。”

发送状态绿。

第十三天,异地的酒店大厅,他站在电视里。

节目里他说:“我伤害过一个人。”

屏幕的音不到位,只有嘴型。

我拿房卡进电梯,卡边磨手。

第二天港口风很硬。

协调员把流程表往我手里塞,我压住。

他没有出现。

第三天晚上回酒店,前台递来一封信。

白信封,没有落款。

我让她写“退回”,盖章。

她把信收走,我背包里只剩下设备清单。

第四天开拍前,我在岸边复核。

清单最后一行写着“备机位”,我用红笔圈了两圈。

陈野问:“你真就这么不留余地?”

我把笔塞回夹子:“我们在做工作,不做余地。”

第五天夜里,主办发来确认函。

闭幕礼上只谈片子。

我回句“好”。

律师同步了一条消息:“他团队签了约束条款。”

我回:“收到。”

第六天,我在展馆外场看志愿者排队。

小理工男拿牌站直,鞋跟不乱动。

我把他名字写进表格,给他一个徽章。

他接过的时候手有汗。

我看他:“别紧张。”

他笑一下:“第一次做这种。”

我把徽章别得更牢。

夜里我把护照夹压胸前,走到登机口。

屏幕滚动航班号,喇叭报序。

我把登机牌从夹缝抽出来,塞回去。

手机里,他的号码在黑名单下躺着。

我没有动它。

工作人员扫条码,我把包背正。

旁边的人在打电话,说了小声的“加油”。

我没回头。

舱门在我身后合上,“咔哒”。

我坐到座位,扣好安全带,手心发汗。

飞机滑行,震了一下。

我把耳机戴好,在心里把一件事记牢——

任何私人来访,全部拒绝。

我点开公邮,发出第一封当天的调度。

主题行写着地点和时间。

“发送”,状态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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