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在这儿?!”
“什么时候上来的?!”
炎拓的声音绷得像拉紧的弦,视线紧锁后视镜中那张苍白的面容。
茳十方对他们的反应似乎颇觉有趣,她低低笑了一声,那笑声轻软,却像细针扎在耳膜上。
“瞧你们这如临大敌的模样,”她慢条斯理地说,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皮质座椅,“倒让我觉得……我像是来索命的鬼了。”
炎拓从后视镜里看着她。
可不是么?悄无声息,形如鬼魅。
“这位……”炎拓刚想开口,才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后座之人的名姓。
茳十方歪了歪头,一缕黑发滑过苍白的脸颊:“还没跟你们自我介绍。我叫茳十方,现任妖刀。”
“十方?!”炎拓脱口而出,声调里满是诧异。
就连聂九罗冷艳的眉眼间,也掠过一丝清晰的意外。
九与十。
这巧合……未免太刻意。
“怎么,”茳十方敏锐地捕捉到两人神色间的异样,眼底那点漫不经心的笑意淡去,转为一种冰冷的审视,“有什么问题?”
炎拓喉结滚动了一下,尽量让声音平稳:“我身边这位,也就是你口中的疯刀,她叫聂九罗。”
他顿了顿,终究没忍住那份荒谬的疑虑,侧过头,视线试图穿透昏暗,捕捉后座之人的表情:
“你们……不是一脉相承么?怎么会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茳十方静静地听完,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那双冷漠点眼睛在昏暗车厢里,幽幽地映着一点窗外的流光。
“疯刀没告诉过你么?”她的声音很轻,像自言自语,又像在回答炎拓,“刀、狗、鞭三家,依祖训四年一聚,巡山守界。而妖刀……”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座椅边缘:
“五十年,才现世一次。”
她的目光掠过聂九罗僵直的背影,又落回炎拓写满困惑的脸上,唇角忽然扯开一个极淡、也极凉的弧度:
“五十年,足够一代人长大、老去、死掉了。”
“何况,”她补充道,声音平静得像在谈论窗外的天气,却让车厢内的空气骤然凝滞,“南山猎人,少有长寿之人。”
她的视线似乎飘向了某个遥远的过去:
“上任疯刀……应当是她的至亲吧?我没见过。我见过的最后一位刀家人,是个脾气很倔的糟老头子。”
她微微偏头,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声音轻飘飘的:
“一代人,隔着一代人。名字?脸?早都忘得差不多了。”
“五十年?!”炎拓的声音不受控制地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震颤。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更紧了,指节白得吓人。
五十年。这意味着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过双十年华的女人,至少已经活过了常人两倍还多的人生。
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远比“妖刀”这个名号本身,更令人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与悚然。
茳十方似乎被他的反应取悦了,低低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种历经漫长时光后,对凡人惊诧的漠然与嘲讽。
“很惊讶?”她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目光再次落在炎拓紧绷的后颈上,“那你最好快点习惯。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