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提示音响起时,聂九罗正握着水杯,温水透过瓷壁传来稳定的暖意。点开,是邢深发来的消息:
“位置,阿罗是你给的??”
她放下水杯,杯底与桌面轻触的声响在寂静房间里格外清晰。单手打字,指尖平稳:
“嗯。发生了什么??”
几乎在她消息发出的下一秒,邢深的回复就撞了进来:
“她……杀了想退出的猎人!!”
文字间仿佛能看见对方颤抖的指尖和惊惶的喘息。
聂九罗盯着那行字,屏幕的光在她眼底微微晃动。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很轻、很轻地呼出一口气。
果然。
从撞见她第一眼起,聂九罗就知道——她绝不是什么能讲道理的主。
邢深手机又震了,屏幕上是聂九罗的追问:
“她还在??”
他抬起沉重的眼皮,掠过那道静立在血泊边的黑色身影。墨镜后的视线与她对上一瞬,便如被灼伤般急急移开。
他指尖发僵地敲字:“嗯,还在。”
茳十方的话音就在这时,薄刃般再次剖开凝滞的空气:
“你们这一代的南山猎人……”她慢悠悠踱着步,黑裙摆荡过地上一滩尚未凝固的暗红,“疯刀想临阵脱逃,鬼鞭常年飘在外面不着家,狂犬……”
她停在邢深面前,微微俯身。墨镜的冷光映出她唇角那一抹淬毒的弧度:
“废了双眼不说,连骨子里的狠劲都磨平了——像条被拔了牙、还硬要龇牙的狗。”
她直起身,环视堂内每一张青白交加的脸,荒芜的眼底满是毫不掩饰的厌弃:
“真让人……倒尽胃口。”
羞愤在众人胸腔里冲撞,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无一人敢喘口大气——地上那几具尚未凉透的尸身,是最血淋淋的警告。
肖格致死死垂着头,指甲深掐进掌心,掐出几个月牙形的血印。蒋叔那句“别犯在妖刀手里”原来不是戏言,他竟天真地以为顶多是顿皮肉之苦……
可谁能料到——
她杀人竟如此随意,像随手摘片叶子。
茳十方将那些恐惧、愤恨、不甘尽收眼底,忽然低低笑了起来。她伸手,冰凉的指尖轻轻挑起邢深的下巴,迫使他“望”向自己:
“不过啊……”
她的声音陡然转柔,柔得像情人耳语,却让所有人寒毛倒竖:
“你们弄丢的东西……”
指甲猝然发力,在他下颌划开三道血痕。
“我会亲手,一点点……”
她凑近他耳畔,吐息如毒蛇信子:
“帮你们捡回来。”
……
南山猎人这边气氛凝固,地枭那边也不遑多让。
陈福与韩贯的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消息传回时,林喜柔当场大发雷霆。
刚从聂九罗那儿回来的炎拓,手里提着一兜顺路买的零食,在别墅里转了一圈,才在私人影院找到熊黑。
推开门,熊黑瘫在正中的观影椅里,整个人像被抽干了魂。他盯着早已切换成黑屏的监控画面,两眼发直,眼白爬满血丝——就这样看了一整天。
“你怎么来了?!”熊黑一手支着发胀的额头,哑着嗓子问。
炎拓提了提手中的零食袋,“这不给你送点吃的。”
他在熊黑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把零食袋放在两人之间的空位上,发出一声轻微的窸窣声。
“这是在看什么?”炎拓望向眼前不断跳转却又毫无异常的监控画面,“我找你半天了。”
熊黑重重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疲惫与无奈:“丢了两个人,林姐让我盯着监控找线索。”
他是真没想到,地枭居然还能在自家地盘上失踪。
尤其是陈福——那家伙的战斗力,可不是寻常人能对付得了的。
“正好饿了!”熊黑直起身,从袋子里随手抓出一包零食拆开,机械地往嘴里塞了两片,“监控看得我眼都花了。”
炎拓心中微微一沉——果然是在找那两个失踪的地枭。
“怎么样,找到线索没?”他语气尽量平常,“需要我帮忙看看吗?”
话音未落,门又被推开。
冯蜜走了进来,一身短款露脐上衣配超短牛仔裤,白丝袜裹着笔直的腿,白色短发在屏幕蓝光下泛着冷调的光泽。她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脚步轻快得像在走秀场。
“等你找到线索,得猴年马月。”她说着,将平板朝熊黑怀里一抛。
熊黑连忙接住:“找到了?”
“我出马,一个顶俩。”冯蜜顺手将零食袋子拨到地上,自己挤进熊黑和炎拓中间的座位。她眨了眨那双涂着亮片眼影的大眼睛,声音甜得像浸了蜜:
“炎拓,你怎么来了呀?”
“啊,这不是给熊哥送点吃的。”炎拓说着,视线不自觉瞥向熊黑怀里的平板屏幕。
冯蜜边凑近炎拓,吐气如兰:“那……有我的份吗?”
“自然。”
“那你帮我打开好不好??”她指尖似有若无地擦过他的手背。
炎拓忙弯下腰,借着拾起零食的动作,不动声色地拉开了距离。他利落地撕开包装递回去,目光却始终锁定着平板上的画面。
“这辆车,”冯蜜咬着薯片,对熊哥说着,“从陈福他们离开据点后就一直跟着,看样式像是辆出租车。”
炎拓心头一紧——他们果然查到了聂九罗那辆租车的监控。
必须尽快告诉阿罗。
否则等他们顺着这条线查下去,聂九罗很快就会暴露。
“熊哥,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先走了。”炎拓倏地起身,语气尽量保持平稳。
冯蜜双手托着下巴,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轻声感叹:“真帅!”
“你注意点。”熊黑对冯蜜这副花痴模样早已见怪不怪,他敲了敲平板,“这条线,你去跟?”
“嗯,我去。”冯蜜收回目光,唇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动我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