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骨颤。”
“你就是鬼鞭……余蓉姐?”
余蓉嚼着口香糖,歪头打量他:“不好意思,你哪位?”
“我……”
肖致格刚张嘴,就被旁边不耐烦的声音打断。
“就算鬼鞭回来又怎样?我们照样要走!”一人梗着脖子喊道。
“就是,赶紧的!”
“她一个人回来,又改变不了什么。”
余蓉皱了皱眉,转头看向邢深:“什么情况?”
邢深推了推墨镜,声音没什么起伏:“人心早散了。要走,就让他们走吧。”
“走?!!”
一个冰凉的声音忽然切入,如同薄刃划开凝滞的空气:
“踏出这扇门的人,只有一个结局——”
众人骇然转头。
茳十方不知何时已立在门外,她缓步踏入,黑裙无声拂过门槛,每走一步,都像踏在人的心弦上。
“——横着出去。”
“你是谁?!”有人厉声喝问,手已本能地按上腰后武器。
山强和大头霍然弹起,肌肉瞬间绷紧,如临大敌。
茳十方却连眼风都没扫向那些戒备的身影,只对着最前面几个嚷嚷着要走的人,轻声开口:
“你们……要离开南山猎人?”
那几人被她问得一怔,随即恼羞成怒:
“你谁啊?怎么进来的??”
“我们要走,跟你有什么关系?!”
茳十方听着他们斩钉截铁的叫嚷,眸底平静的荒芜深处,一抹血色悄无声息地漫了上来。
她忽然很轻、很轻地笑了。
“既然想走……”
话音未落,黑裙如夜雾般倏然拂动。
谁也看不清她是如何动作的,只觉眼前一花,那几名嚷得最大声的汉子便齐齐僵在原地——咽喉处同时浮现一道极细的红线。
“……那就都留在这儿吧。”
她收回手,刀见上一滴血珠缓缓滚落,坠地无声。
堂内死寂。
只有血泊蔓延的细微声响,和众人骤然停滞的呼吸。
余蓉手中的鞭柄骤然攥紧,骨节泛白。
山强与大头更是骇然失色——他们虽对现状不满,却从未想过要让同伴血溅当场!
“你——!”
邢深猛地暴起,手中长锤挟着沉闷风声直砸向茳十方面门!
几乎同时,余蓉长鞭如毒龙出洞,鞭梢撕裂空气,带着尖啸抽向茳十方后心!
前后夹击,杀机骤临。
茳十方却连眼皮都没抬。
黑裙在两道攻势触及前的一瞬,如墨莲般绽开——她旋身避过锤击,左手随意一抬,竟精准地攥住了呼啸而至的鞭梢。
“嗤……”
鞭身在她掌心擦出细微火花,却再难进分毫。
邢深的锤子砸空,重重落在地上,砖石迸裂。
满堂死寂中,茳十方缓缓转动手腕,将长鞭一寸寸卷绕在指间。她侧眸看向余蓉,荒芜的眼底泛起一丝近乎玩味的笑意:
“鬼鞭的传人……”
她忽然松手。
长鞭“啪”地弹回,余蓉被那股力道带得踉跄半步。
“就这点火候?”
茳十方轻声说着,指尖不知何时多了一柄薄如蝉翼的短刃,正漫不经心地点着鞭身上某处黯淡的旧痕:
“连祖传的‘枭骨鞭’都养废了……”
她抬起眼,目光扫过堂内每一张惨白的面孔:
“难怪南山猎人,沦落至此。”
她的视线最终如冰刃般刮向邢深:“连狂犬……也这般不成气候了?”
茳十方缓步向前,停在邢深面前,微微偏头,仿佛能穿透墨镜直视他骤然收缩的瞳孔:
“你的‘犬齿’,钝了。”
话音落下,她右手忽抬——刀尖在邢深喉前三寸虚虚一划。
明明未及皮肉,邢深却猛地后撤半步,颈间青筋暴起,喉头发出压抑的低吼。
茳十方收回手,低头看着自己苍白的指尖,痴痴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很轻,却让满堂寒意骤深。
“当年狂犬一脉啊……”她歪着头,像是在回忆什么有趣的往事,“追咬千里、不死不休……咬住猎物喉管时,连骨头都要嚼碎吞下去。”
她忽然抬眸,眼底血丝如蛛网蔓延:
“可现在呢?”
“就只剩这副遮遮掩掩的墨镜,和这点——”
她抬手,指尖轻轻点在他心口:
“连血性都凉透了的温吞?”
余蓉指尖的颤抖已传至鞭柄,虎口被震得发麻。方才短暂的交锋,已让她看清——即便堂内所有人拼死一搏,也动不了这女人分毫。
她喉头发紧,声音里压着难以控制的颤栗:
“你……到底是谁?!”
茳十方轻轻甩了甩短刃,一串血珠洒落地面,绽开数点猩梅。
她抬起眼,荒芜的眸底映着满堂惊惧,唇角慢慢勾起一抹极淡、却令人骨髓发寒的弧度。
“我?”
她歪了歪头,像个分享秘密的孩童,声音轻柔:
“是现任……”
“妖刀。”
两个字,轻飘飘落地。
却像烧红的烙铁砸进冰水,嗤啦炸起一片死寂!
邢深猛地后退一步,墨镜后的瞳孔骤缩。余蓉手中的长鞭“哐当”坠地。山强与大头面色惨白如纸,连呼吸都忘了。
——之前蒋叔说妖刀将要现世,可等了许久也没有一点踪影,他们只当是老人诓他们的胡话!
肖致格张着嘴,那个被传颂了百年的名号在他喉咙里滚了又滚,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妖刀。
那个只存在于祖辈口耳相传中的传说,那个曾在雪夜一人斩杀半数地枭的疯子,那个连名字都带着血腥气的——
活生生的诅咒。
茳十方看着他们脸上翻涌的恐惧、震惊、不敢置信,忽然低低笑了起来。
她笑得肩膀轻颤,黑发在颊边晃动,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怎么?”她歪着头,眼神天真又残忍,“你们家长辈……没告诉过你们——”
她的声音陡然转冷,字字如冰锥:
“妖刀再现之日,就是南山猎人,要么重生……”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那几具尚温的尸体:
“要么就是灾难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