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现世的传言,曾如野火燎过众人心头,烧得人又盼又怕。
可日子水一般流过,那位始终不见踪影。期待与惶恐,终被时间磨成了将信将疑的淡痕,再无人提起。
直到——蒋百川被地枭掳去。
……
院落之中,林喜柔缓步踱到蒋百川面前,唇角弯起讥诮的弧度:
“你们南山猎人,倒是越来越人丁凋零,没落了。”
蒋百川猛地抬头,枯槁的脸上目光如炬:“就算你披了张人皮,骨子里也不是人!”
“老家伙,”林喜柔不怒反笑,身体却危险地前倾,声音陡然压低,“狂犬不成气候,鬼鞭与疯刀也踪迹杳然。
“那么……”
她顿了顿,那个萦绕于心的名号终于被吐出,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颤:
“你有没有……妖刀的消息?”
话音未落,连侍立一旁的熊黑,那张凶悍的脸上也掠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恐慌。
蒋百川反而松弛下来,连面对人形地枭的本能恐惧也悄然消散。他浑浊的眼珠里泛起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妖刀啊……”他慢悠悠地叹道,“老头子我可是许多年没见着了。”
蒋百川刻意顿了顿,像是欣赏着对方细微的表情变化,“怎么,林小姐对妖刀的下落……就这么在意?”
林喜柔怎能不在意?
南山猎人是日渐凋零,连那位疯刀,她也只是忌惮几分。
可妖刀——
那是刻进骨髓里的恐惧。
她眼前仿佛又浮现起那段由幸存者带回来的、染血的消息:倾巢而出的地枭,在漫天风雪中被那道黑影如割草般斩杀过半。
仅她一人。
残存的地枭带着这近乎灭绝的消息逃回地底,致使它们筹谋已久的计划被迫搁置,元气大伤。
此后数二十年,它们蜷缩在黑暗里,直至确认妖刀真的销声匿迹,才敢再度窥伺这片大地。
“她、在、哪?!”
林喜柔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中泄出一丝难以压制的惊惶。
蒋百川掀起眼皮,浑浊的眼底竟掠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嘲讽:“妖刀行踪如风,自在来去,从不受任何拘束。我一个糟老头子,怎会知道她的下落?”
“那疯刀呢?!”
林喜柔强压怒火,声音从牙缝里挤出。
蒋百川闭上眼,仿佛老僧入定:“老头子……也不知。”
接连碰壁让林喜柔眼底杀意翻涌,可她终究只是攥紧了拳——这老东西还有用。
“看、好、他!!”
她拂袖而去,这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
……
在一处深山老林。
月华被层层叠叠的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洒落在腐殖土上。
一棵虬结古树的阴影里,那道黑衣身影仿佛已与黑暗融为一体。素色丝带挽着青丝,几缕碎发拂过她苍白的面颊。
看面容不过双十年华,可那双眸子——却沉淀着亘古的荒芜与死寂,仿佛看尽了千载生死,万物凋零。
她指尖正轻轻掠过腰间的刀柄,忽然动作一顿,抬眼望向密林深处。唇角无声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地枭?”
声音清凌,却带着砭骨的寒意。
“还敢出来……”
“……当真,是活腻了。”
腐叶在她脚下无声陷落。
没有多余的动作,那道黑影已融入密林的更深處。
数十丈外,三头刚钻出地穴的地枭正警惕地张望,喉间发出低沉的咕噜声。
下一瞬——
凛冽的寒芒自黑暗中惊掠而过,快得不及眨眼。
一头地枭的嘶鸣戛然而止,头颅滚落,污血喷溅。
另外两头甚至来不及反应,只见那道鬼魅般的黑影已踏着第一具尸身旋身而至。刀光再闪,如新月破空,一颗心脏被精准剜出,还在另一头地枭眼前搏动。
最后那头地枭终于看清了——月光下,那张过分年轻的脸,和那双荒芜如古墓的眼。
它发出绝望的哀嚎,扭身欲逃。
“嗤——”
长刀破风,将它自肩至胯,斜斜劈成两半。
不过三次呼吸的时间。
黑衣女子垂眸,看着刀身上浓稠的污血缓缓滴落。她取出素白手帕,缓缓擦拭。
“竟然还敢出来……”
“怕是忘了疼。”
她随手将染血的手帕丢在尸堆上,仿佛只是丢弃一件无关紧要的杂物。
“得去瞧瞧了。”
“那个总爱抽卷烟小家伙……”
她歪着头想了想,突然笑出声来。
“也不对,现在应该是老家伙了。”
……
捉急忙慌忘了修改,很明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