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院门，客厅温暖的灯光和熟悉的景象扑面而来，将街角的喧嚣彻底隔绝在外。
零森沐月第一个从沙发上弹起来，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冲到门口，眼睛里闪着八卦的光芒：“北辰哥！怜微姐姐！你们一起回来啦！我好像听到外面有掌声！”
零森北轩也从画板后抬起头，好奇地望过来。零森辰星合上电脑，推了推眼镜，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一如既往的冷静，却似乎也捕捉到了什么不同。
零森北辰没理会沐月的叽叽喳喳，他神色如常地换鞋，将吉他盒靠墙放好，仿佛刚才街角那场无声的战役从未发生。但他身上那种惯有的、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似乎淡去了一些，至少，他没有立刻上楼将自己关起来。
苏怜微跟在他身后进来，还有些恍惚，脸颊的热度尚未完全褪去。
“怜微姐姐，你的脸好红哦！”沐月凑近了看，笑嘻嘻地说，“是不是和北辰哥一起表演，太激动啦？”
“沐月。”零森北辰淡淡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沐月立刻缩了缩脖子，吐了吐舌头，但眼睛里的好奇一点没少。
辰星适时开口，转移了话题：“晚饭准备好了，蛋包饭，按照……之前的做法。”他话里有话地看了一眼北辰，又看了一眼苏怜微。
餐桌上，气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轻松。或许是因为刚刚共同经历了一次“对外作战”，一种无形的纽带将餐桌上的五个人更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沐月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里的趣事，北轩偶尔插嘴补充，辰星安静地吃饭，但嘴角也带着一丝极淡的笑意。
零森北辰依旧吃得很快，但他没有立刻离席，而是靠在椅背上，目光偶尔会落在苏怜微身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思。
饭后，苏怜微照例想帮忙收拾，却被沐月拉住：“怜微姐姐，让辰星和北轩收拾就好啦！你今天可是功臣！”她挤挤眼睛，故意把“功臣”两个字咬得很重。
苏怜微哭笑不得。
零森北辰站起身，走到客厅的旧沙发旁坐下，破天荒地没有立刻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他随手拿起沙发上一本看起来翻过很多次的乐谱，目光却有些游离。
苏怜微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坐到了他对面的小凳子上。沐月立刻蹭了过来，挨着苏怜微坐下，北轩也收拾完厨房，擦着手走了过来，坐在稍远一点的椅子上。辰星则抱着他的电脑，坐在了沙发的另一头，仿佛一个安静的观察者。
“北辰哥，”苏怜微轻声开口，打破了这微妙的安静，“今天……谢谢你。”
零森北辰从乐谱上抬起眼，看向她。
“谢我什么？”他的声音依旧平淡。
“谢谢你让我……跟你一起合奏。”苏怜微认真地说，“还有，谢谢你没有觉得我拉得很难听，还……”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还跟着唱了。”
那短暂的哼唱，对她而言，比任何掌声都珍贵。
零森北辰沉默了片刻，合上了手中的乐谱。昏黄的灯光落在他脸上，柔和了他过于清晰的轮廓。
“你拉得……”他似乎在斟酌用词，“……比空弦有进步。”
这大概是他能给出的、最接近肯定的评价了。
苏怜微的眼睛微微亮了起来。
沐月立刻起哄：“那以后怜微姐姐可以经常和北辰哥一起路演吗？像今天这样！二重奏！肯定比一个人更棒！”
北轩也点了点头，小声附和：“嗯，感觉……很不一样。”
零森北辰没有立刻回答。他靠在沙发上，目光投向窗外深沉的夜色，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敲打着乐谱的封面。
客厅里安静下来，只有墙上老式挂钟的滴答声。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小星星》变奏曲，练熟。”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苏怜微，那双总是沉寂的眼眸里，似乎有极其微小的火光在跳动。
“下周五。老地方。”
他没有说“可以”，也没有说“好”。
但他给出了一个明确的时间、地点和曲目。
这是一个约定。
苏怜微的心，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瞬间漾开层层叠叠的涟漪。她用力点头，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嗯！我一定练熟！”
零森北辰看着她眼中骤然迸发的光彩，那光芒几乎要灼痛他久居黑暗的眼睛。他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站起身。
“不早了。”他丢下这句话，便转身上了楼，背影依旧挺直，步伐却似乎不再那么沉重。
客厅里，剩下苏怜微和三个少年。
沐月欢呼一声，扑过来抱住苏怜微的胳膊：“太好啦！我就知道！北辰哥其实可喜欢音乐了！他只是……只是需要有人陪着他！”
北轩也露出了腼腆而开心的笑容。
辰星合上电脑，看着苏怜微，镜片后的目光终于不再只是审视，而是多了一丝清晰的认可和……淡淡的暖意。
“第一步，”他冷静地总结，“成功了。”
苏怜微抚摸着身旁的琴盒，感受着木质外壳传来的温润触感，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笃定。
她不再只是仰望那颗星辰。
她开始，一点点地，走入他的轨道。
而第一步，是从一首简单的《小星星》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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