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到兔窝镇

周六的早晨，尼克站在自己公寓的镜子前，已经是第三次调整领带了。

“放松点，”朱迪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带着明显的笑意，“你上次去的时候可没这么紧张。”

“上次不一样，”尼克嘟囔着，最后还是放弃了领带，选择了简单的衬衫，“上次我只是‘搭档’。这次是……”

“是什么？”朱迪走进卧室，歪着头看他。

尼克转身面对她，深吸一口气：“这次是……朱迪的男朋友。”他说出这个词时，耳朵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朱迪走到他面前，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他们喜欢你，尼克。真的。”

“我知道，但……”尼克摸了摸后颈，“正式见面总归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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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兔窝镇的路上，尼克的紧张显而易见。他开车比平时更专注，甚至没怎么说话。朱迪几次想找话题，都被他简短的回应打断了。

“你真的没事吗？”朱迪终于忍不住问。

尼克在红灯前停下，转头看她：“我只是不想搞砸。邦妮和斯图……他们对你好得没话说。我想让他们知道，选择我是正确的决定。”

朱迪握住他的手：“你已经证明了。不止一次。”

＊

车子驶入霍普斯农场时，迎接他们的场景和上次几乎一样。

只是这次，兔子们的目光中少了好奇，多了些审视。

他们得确保朱迪与尼克之间会不会成为一个错误的选择，他们可不想看见朱迪伤心，即使上次尼克来的时候已经打破了以往他们对狐狸的偏见。

毕竟，兔子和狐狸在一起，想一想简直就是件天方夜谭的事。

邦妮第一个冲出来，但这次她没有直接拥抱尼克，而是停在几步外，笑容温暖而克制：“尼克，欢迎你再次来到兔窝镇。”

“邦妮女士，”尼克礼貌地点头，“谢谢你们的邀请。”

斯图走上前，和尼克握手，力道比上次更重了些。“很高兴又见到你，尼克。”

他的目光在尼克和朱迪之间扫过，似乎在评估些什么。

朱迪的兄弟姐妹们全围了上来，这次问题更加直接。

“所以你们真的在约会？”约瑟夫（朱迪的三哥）开门见山地问道。

“是的。”尼克回答，没有回避。

“多久了？”

“正式来说？几天。非正式来说……”尼克看了朱迪一眼，“可能从第一天就开始了。”

这个回答让兔子们发出“哦——”的声音，朱迪的脸不禁微微发红。

午餐时间，长桌上摆满了食物。

尼克面前依然放着一盘烤鸡，但这次旁边多了几道新菜，显然是特意为他准备的。

“邦妮女士，这太多了。”尼克看着身前堆成小山的盘子。

“叫邦妮就行，”邦妮笑着说，又往他盘子里加了勺炖菜，“你需要补充营养。朱迪说你们最近工作很忙。”

尼克瞥了朱迪一眼，她正专注地啃着胡萝卜，假装没听见。

席间，斯图问起了警局的工作，尼克回答得认真而详细。当谈到最近破获的一起案件时，他甚至拿出手机展示了一些不涉密的现场照片。

“你的分析很到位，”斯图点头赞许，“能从那些细节找到突破口，确实不容易。”

“谢谢，斯图先生。”尼克说，感觉肩上的压力都轻了一些。

午餐后，邦妮把朱迪拉到一边，小声问：“他看起来好像比上次更沉稳了些，宝贝，我能看出来，你真的很喜欢他。”

朱迪：“是的，妈妈，我们互相喜欢着彼此，我们不仅是最好的搭档，未来还会是最好的伴侣。”

“妈妈，你和爸爸是支持我的吧？”朱迪有些担心父母会因为尼克狐狸的身份而表示不赞同。

邦妮微笑道：“宝贝，我们一直都支持你的决定，包括你成为警察这件事。既然你选择了尼克，那我们也会一如既往地支持你的决定。”

朱迪拥抱了一下邦妮，“爱你，妈妈。”

——

下午，朱迪带尼克参观扩建的胡萝卜田。秋日的阳光温暖而不灼热，田野在风中泛起绿色的波浪。

“所以，”尼克走在田埂上，双手插在裤兜里，“我通过审核了吗？”

朱迪走在他身边，故意装傻：“什么审核？”

“别装了，胡萝卜汁。你爸妈的，你兄弟姐妹的，还有那些盯着我看的小家伙们的。”

尼克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我表现得怎么样？”

朱迪也停下来，认真地看着他：“你表现得像你自己。而他们喜欢的就是真实的你。”

尼克松了口气，尾巴放松地晃动：“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要获得别人父母的认可，需要完美无缺。需要事业有成，举止得体，毫无瑕疵。”

“然后呢？”

“然后我遇到了邦妮和斯图。”尼克笑了，“他们不在乎那些。他们在乎的是我是否真心，是否可靠，是否……爱你。”

朱迪的脸红了，但这次她没有移开目光：“那你的答案呢？”

尼克握住她的手，绿眼睛在阳光下像宝石一样闪亮：“百分之百，毫无保留。”

他们继续漫步，走过仓库，走过朱迪小时候常玩的小山坡，最后停在农场边缘的篱笆旁。

远处，兔窝镇的建筑在夕阳中投下长长的影子。

“下周我妈妈要来动物城，”尼克忽然说，“她想见你。”

朱迪惊讶地转头：“真的？”

“嗯。我说了我们在交往，她立刻说要来。”

尼克的笑容里带着一丝无奈，“她已经在计划织新的毛衣了。这次保证尺寸正确。”

朱迪想象着那个场景，忍不住笑了：“我很期待见到她。”

“她可能会问很多问题，”尼克警告，“关于你的工作，你的家庭，你的……一切。王尔德夫人一旦进入‘准婆婆模式’，可是很可怕的。”

“我能应付。”朱迪自信地说，“我可是处理过‘夜嚎者’案件的警察。”

尼克笑了，将她揽入怀中。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融合在一起。

农场里传来邦妮喊他们吃晚饭的声音。他们往回走，手牵着手，步伐轻快。

晚餐的气氛比午餐更加轻松。尼克甚至主动讲起了警局的趣事——本杰明和甜甜圈的故事让所有兔子都笑翻了。

“所以你们每天的工作就是这样？”一个小兔子表妹问，眼睛睁得大大的。

“有时候是，”尼克说，“有时候更危险。但无论如何，我们互相照应。”

他说“我们”时，自然而然地看向朱迪。她也正看着他，紫色眼睛里满是温柔。

那天晚上，尼克被安排住在客房里——依然是那张对他来说太小的床，但他毫不在意。躺在床上的时候，他听到轻轻的敲门声。

门打开，朱迪探头进来：“睡不着？”

“床太小了，”尼克开玩笑，但坐起身，“有事吗？”

朱迪走进来，关上门，但没有开灯。月光透过窗户，给房间里的一切蒙上银色的光晕。

“只是想跟你说，”她轻声说，“今天你很棒。”

尼克笑了：“谢谢。不过现在溜进男士房间，霍普斯警官，这可不专业。”

“谁说我溜进来了？”朱迪无辜地眨眨眼，“我只是来检查客人是否舒适。”

“非常舒适，”尼克说，“除了床的尺寸问题。”

朱迪走到床边，俯身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晚安，尼克。”

“晚安，朱迪。”

她离开后，尼克躺回床上，看着天花板。窗外的虫鸣和远处兔子的轻声交谈构成温馨的背景音。

他想，也许家庭不一定是血缘，而是你选择留下和谁一起面对世界的人。而现在，他有了朱迪，有了邦妮和斯图，甚至有了整个吵闹但温暖的霍普斯家族。

这种感觉，比任何街头骗局带来的刺激都要好，比任何甜甜圈的甜蜜都要持久。

第二天离开时，邦妮塞给尼克一个大篮子，里面装满了食物。

“常来，”她说，“这里永远欢迎你。”

斯图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多说，但眼神里的认可不言而喻。

回动物城的路上，尼克开着车，嘴角一直带着微笑。

“想什么呢？”朱迪问。

“在想，”尼克说，“也许下周王尔德夫人来的时候，看到我，绝对会大吃一惊。”

朱迪有些疑惑，“为什么？”

尼克：“因为我拥有了全世界最勇敢的兔朱迪警官，那么我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狐尼克了。”

朱迪笑了，两个人的笑声混在风里一直被送到很远。

车子驶入城市，但这次，尼克不再觉得自己只是属于这里的过客。他有了家，有了根，有了可以回去的地方。

而最好的部分是，无论他走到哪里，那只固执、勇敢、充满希望的兔子都会在他身边。

这大概就是，尼克·王尔德曾经不敢想象，但现在拥有的，最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