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林的清晨来得悄无声息。

第一缕微光透过浓密的树冠时，尼克已经醒了。

他保持着侧躺的姿势没动，看着身旁的朱迪——她还在睡，耳朵软软地搭在脸颊旁，鼻尖随着呼吸轻轻翕动，整只兔子蜷在他的夹克里，像个灰色的毛球。

尼克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他只记得听着朱迪平稳的呼吸声，外面雨林的喧嚣渐渐变成了白噪音。

现在天亮了，那些声音又重新鲜活起来：鸟鸣清脆，昆虫嗡鸣，远处似乎还有猴子的叫声。

朱迪的耳朵动了动，眼睛缓缓睁开。

她迷糊了几秒钟，然后猛地意识到自己睡在哪里，和谁睡在一起。

紫色的眼睛眨了眨，对上尼克带着笑意的绿眼睛。

“早啊，睡美人。”尼克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早……”朱迪坐起来，揉了揉眼睛，“你醒了多久？”

“刚醒。”尼克说谎了，但他伸展四肢的动作自然得像真的一样，“睡得怎么样？”

“意外地好。”朱迪承认。她叠好尼克的夹克递还给他，“谢谢。”

尼克接过，夹克上还带着她的体温和淡淡的青草香。“不客气。”

帐篷外传来牛局长的喊声：“起床了，懒虫们！十五分钟后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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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是简单的燕麦粥和水果。

本杰明苦着脸吃着他的那份，显然还在怀念甜甜圈。

弗罗斯特已经穿戴整齐，正在检查攀岩装备。

“今天上午的项目是攀岩！”牛局长宣布，指向不远处一面覆盖着藤蔓的岩壁，“两人一组，相互保护。这是信任训练，所以别给我偷懒！”

朱迪抬头看着高耸的岩壁，眼睛亮了起来。“酷！”

尼克眯着眼睛打量岩壁：“看起来滑溜溜的。而且这些藤蔓……你确定它们不会突然活过来把我们拖走？”

“别乌鸦嘴。”朱迪已经开始穿戴安全装备。

分组依然是原搭档。

弗罗斯特和本杰明先上，北极狐利落地攀爬，而本杰明在下面紧张地拉着保护绳，不时喊：“小心点！别松手！我的甜甜圈还没吃完呢！”

轮到尼克和朱迪时，尼克主动说：“我先上，你在下面保护。”

朱迪想反对，但尼克已经系好了安全绳。

“嘿，昨天我试了水深，今天该你信任我了。”他眨眨眼，“而且如果掉下来，我相信兔子女士会接住我的，对吧？”

“我当然会。”朱迪认真地说，检查着他的安全装置，“但你不会掉下来的。”

尼克开始攀爬。

他动作不像弗罗斯特那么标准，但异常灵活，利用岩缝和凸起，像只真正的狐狸那样轻盈移动。

朱迪在下面全神贯注地盯着，随时调整保护绳的长度。

爬到一半时，尼克脚下的岩石突然松动，碎块滚落。

他身体晃了一下，朱迪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稳住！”她喊道，双手紧握保护绳。

尼克迅速找到新的着力点，稳住身形。

“别紧张，胡萝卜头，我还想活着吃到午饭呢。”他朝下喊，语气轻松，但爪子抓得更紧了。

朱迪没有放松，直到尼克成功登顶，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

然后轮到她攀爬，尼克在上面拉着保护绳。

“慢慢来，”尼克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左边有个很好的抓点……对，就是这样。”

朱迪的攀爬风格和尼克完全不同——她更谨慎，每一步都经过计算，但速度不慢。

当她离顶端还有几米时，右手抓住的藤蔓突然断裂！

“啊！”朱迪惊呼一声，身体下坠。

尼克反应极快，瞬间收紧保护绳，另一只爪子牢牢抓住岩壁边缘。

朱迪悬在半空晃了晃，然后被稳稳地拉住。

“没事吧？”尼克的声音里有一丝罕见的紧张。

“没事……”朱迪深吸一口气，“只是吓了一跳。”

“抓住你右边的岩缝，”尼克指导道，“慢慢来，我拉着你呢。”

在尼克的引导和保护下，朱迪最终成功登顶。

当她翻上岩壁边缘时，尼克伸手拉了她一把。

两人并肩坐在岩壁顶端，俯瞰着雨林的全景。

“看，”尼克指向远处，“从这儿能看到我们昨天过的那条河。”

朱迪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河流像一条银色的丝带蜿蜒在绿毯之间。

“真美。”

风从岩壁顶端吹过，带来凉爽。

尼克递给朱迪一小块巧克力——又是他从哪里变出来的？

朱迪真的很好奇为什么尼克总是会有那么多的零食。

“补充能量。”尼克说。

朱迪接过，咬了一口，甜味在口中化开。“你总是有零食。”

“生存技能。”尼克笑了。

他们沉默地坐了一会儿，享受这难得的宁静和高处的视野。

下面的营地里，其他小组还在攀岩，牛局长的喊声隐约传来。

“尼克，”朱迪忽然开口，“昨天在帐篷里，你说‘今晚例外’。”

尼克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

“但我想说，”朱迪转向他，紫色眼睛在阳光下清澈见底，“不只是今晚。我不需要你成为任何人，除了你自己。我需要的是那只狡猾但可靠的狐狸，是那个会在我冲得太快时拉住我的搭档，是那个……会在背包里偷偷塞草莓糖果的家伙。”

尼克看着她，阳光照在他橙红色的毛发上，让他的眼睛显得格外明亮。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闭上。

最后，他只是轻轻碰了碰朱迪的肩膀，像是一个无声的回应。

“该下去了，”他最终说，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不然牛局长要以为我们私奔了。”

朱迪也站起来，笑了。

“他大概会很高兴，少了一个总惹麻烦的狐狸和一个总袒护他的兔子。”

他们相互配合着下降，默契得仿佛已经这样做了千百次。

当双脚重新踏实地面时，牛局长难得地露出赞许的表情：“不错！这才是团队合作的样子！”

午餐时，朱迪发现自己的餐盒里多了一块胡萝卜蛋糕——不是压缩食品，而是新鲜的，用锡纸仔细包着。

她看向尼克，他正和本杰明讨论着什么，但尾巴尖愉快地晃动着。

弗罗斯特从旁边经过，看到朱迪手中的蛋糕，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最终他只是点了点头，走向自己的座位。

雨林的午后又闷热起来，但尼克和朱迪之间的某种冰冷的东西，似乎真的在融化。

就像晨露在阳光下蒸发，留下的是清晰和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