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罗斯特的追求,如同极地冰川的移动,缓慢、稳定,且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他没有再送糖果,而是换了一种更符合他精英身份的方式。
一天早上,朱迪的办公桌上出现了一张印制精美的讲座门票——动物城大学举办的“现代都市犯罪心理学前沿探讨”,主讲人是一位国际知名的犯罪学教授。
票面上有一行干净利落的字迹:“相信你会对此感兴趣。 ——弗罗斯特”
朱迪确实很感兴趣。
这个讲座的主题正好与她最近研究的几个案子相关。
她拿着票,有些犹豫。
接受吗?这似乎超出了普通同事的范畴。
“哟,这是什么?”
尼克不知何时溜达了过来,眼尖地看到了那张票。
他拿起票,眉毛挑得老高,“犯罪心理学前沿探讨?听起来……挺催眠的。”
他故意打了个哈欠,“这位北极狐先生倒是很会投其所好啊。”
朱迪想把票拿回来:“这讲座很有价值。”
“价值?”
尼克把票举高,让朱迪够不着,“价值在于他能和你单独坐在昏暗的礼堂里,度过一个‘充满学术气息’的夜晚?”
他的语气酸得能腌黄瓜。
“尼克!”朱迪跺脚,耳朵因为气恼而竖起,“弗罗斯特警官只是出于同事间的学术交流!”
“哦?是吗?”尼克把票塞回她手里,抱起手臂,尾巴不悦地扫动着。
“那他怎么不邀请我?或者本杰明?我看本杰明也需要提升一下犯罪心理学知识,免得总被甜甜圈分散注意力。”
朱迪瞪着他,知道跟这只吃醋的狐狸讲不通道理。
她最终还是把票收了起来,没有明确说去还是不去。
这让尼克一整天都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狐狸,坐立难安。
几天后,弗罗斯特的“攻势”再次升级。
警局接到一个需要与极地镇警方联合协查的走私案,涉及一些极地特有的珍稀动植物。
在案情分析会上,弗罗斯特凭借其对极地环境和走私手法的深入了解,提出了几个关键性的调查方向,连牛局长都频频点头。
会议结束后,弗罗斯特走到朱迪身边。
“霍普斯警官,这个案子有些线索需要实地核实。我打算下周回极地镇一趟,”他语气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工作安排。
但接下来的话却让旁边竖着耳朵听的尼克瞬间炸毛,“极地镇最近正值‘极光季’,景色非常壮观。如果你有时间,或许可以一同前往?既可以交流案情,也能体验一下不同的风光。”
直接的、带有私人性质的邀请!
尼克的耳朵瞬间竖得像两根天线,尾巴上的毛都微微蓬松了起来。他紧紧盯着朱迪,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朱迪显然也没料到弗罗斯特会如此直接地发出邀请。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脸色紧绷的尼克,然后才礼貌地回答:“谢谢你的邀请,弗罗斯特警官。不过我的日程安排可能不太确定,而且这个案子在动物城这边也需要跟进。”
一个委婉的拒绝。
尼克紧绷的肩膀瞬间松弛下来,一股胜利般的暖流涌遍全身,差点让他得意地吹出口哨。
看吧!他就知道!朱迪才不会……
然而,弗罗斯特似乎并不气馁,他点了点头,表情依旧冷静:“理解。邀请长期有效,霍普斯警官。极光很美,值得一看。”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留下一个从容不迫的背影。
尼克刚松下去的那口气又提了起来。长期有效?这家伙还不死心!
接下来的半天,尼克完全处于一种高度警惕的状态。
他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朱迪,找各种借口待在她身边,仿佛生怕一不留神,那只北极狐就会把他的兔子搭档拐到冰天雪地里去看什么该死的极光。
“尼克,你能不能好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朱迪终于忍不住了,她正在撰写报告,而尼克已经在她旁边晃悠了半小时,用各种笨拙的方式刷存在感。
一会儿问她要不要咖啡(糖放得齁死),一会儿又“恰好”找到一份她可能“需要”的、完全无关的文件。
“我在保护我的搭档免受不必要的‘极地风寒’。”尼克理直气壮地说,一屁股坐在朱迪旁边的空椅子上,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朱迪无奈地叹了口气,正要说话,突然,警局内部响起一阵急促的、不同于普通任务的特殊警报声!
所有警员瞬间停下动作。
牛局长凝重的声音通过广播传来:“所有人员注意!收到紧急求助信号,代号‘幼崽守护者’!位置,撒哈拉广场边缘在建的‘奇观摩天轮’项目顶部!一名儿童被困在高空维修架上,情况危急!需要体型小巧、高空作业能力强的警员立即支援!”
“幼崽守护者”代号,意味着涉及未成年动物的生命安全,是最高优先级的任务之一。
朱迪几乎是在听到“体型小巧”、“高空作业”的瞬间就站了起来。
她是警局里最符合条件的警员。
“我去!”她毫不犹豫地说,紫色的眼睛里是坚定的光芒。
尼克也猛地站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他忘了自己的背伤,也忘了牛局长的禁令。
“不行!”朱迪和牛局长的声音同时响起。
牛局长隔着办公室玻璃窗瞪了尼克一眼:“王尔德,你的背伤不允许!霍普斯,弗罗斯特,你们俩去!弗罗斯特负责地面指挥和安全保障,霍普斯,执行救援!”
弗罗斯特已经迅速拿好了必要的装备,走到朱迪身边,冷静地点头:“明白。”
情况紧急,不容多辩。
朱迪看了尼克一眼,那眼神里有安抚,也有不容置疑的决断:“留在这里,尼克。这是命令。”
说完,她立刻和弗罗斯特冲向警车。
尼克站在原地,看着朱迪娇小却坚定的背影和弗罗斯特那与之并肩的白色身影,听着警笛声呼啸远去,爪子紧紧攥成了拳。
后背的伤口在隐隐作痛,但更痛的,是心里那种无能为力的焦灼和……被排除在外的恐慌。
在这种最关键的时刻,站在她身边、与她共同面对危险的,不是他。
而是别的家伙。
这种认知,像一把冰冷的锉刀,反复磨搓着他的神经。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有些界限,并非他单方面宣布主权就能跨越的。
在真正的职责和专业需求面前,他那点隐秘的私心和醋意,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又如此……令人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