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他开口,声音尽量放得平稳。
男孩闻声抬起头,看到是他,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警惕取代。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握紧了手里刚挑好的一根红色手绳。
“是你?”男孩的声音清亮,带着明显的防备,“你昨天……你想干什么?”
“别紧张,我没有恶意。”贺峻霖举起双手,示意自己空着,“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我没什么跟你说的。”男孩皱紧眉头,转身就要走。
“关于严浩翔。”贺峻霖立刻说道,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恳求,“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男孩的脚步顿住了。他回过头,审视地看着贺峻霖,眼神复杂:“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是我爱人。”贺峻霖一字一顿地说,眼睛紧紧盯着男孩,“我们在一起七年。三年前,他在这里失踪。”
男孩的脸上掠过一丝明显的愕然,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事情,扯了扯嘴角:“爱人?七年?你在开什么玩笑?翔哥他……”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他来这里才一年多点。”
一年多点?
贺峻霖的心猛地一沉。时间对不上。严浩翔是三年前失踪的,而这男孩说,他在这里只出现了一年多。中间那一年多的时间,严浩翔在哪里?在做什么?
“不可能!”贺峻霖语气激动起来,“他三年前来的边境,之后就失去了所有联系!我收到了这个——”他差点就要说出包裹的事情,但及时刹住了车,改口道,“我找了他三年!”
男孩看着他激动的样子,眼神里的警惕更深,但也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和困惑。“我不清楚你说的三年前是怎么回事。我只知道,我认识翔哥的时候,他就在这儿了。他是‘蓝莲花’的老板之一。”
老板之一?严浩翔成了这家边境酒吧的老板?
信息一个接一个,砸得贺峻霖头晕目眩。
“那他……”贺峻霖喉咙发干,“他有没有提起过过去?提起过……一个叫贺峻霖的人?”
男孩果断地摇了摇头:“没有。从来没听过。”他看着贺峻霖瞬间失血的脸色,犹豫了一下,补充道,“翔哥他……不太提以前的事。好像也没什么亲人朋友。”
没什么亲人朋友……
贺峻霖感觉一阵眩晕,不得不伸手扶住旁边斑驳的墙壁才能站稳。
严浩翔,那个曾经朋友环绕、家庭和睦的严浩翔,怎么会“没什么亲人朋友”?
“那他总该记得自己的名字吧?严浩翔,他记得吗?”贺峻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当然记得。”男孩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然我们叫他什么?”
记得自己的名字,却不记得贺峻霖。
选择性失忆?只忘记了他?还是……只忘记了关于“贺峻霖”的一切?
这太荒谬了。比彻底的遗忘更让人难以接受。
男孩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似乎有些不忍,但最终还是硬起心肠,说道:“你别再跟着我了,也别去找翔哥了。他不想见你,也不认识你。你这样……会让他很困扰。”
说完,他不再停留,拿着那根红色手绳,快步离开了街角。
贺峻霖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肮脏的地面传来的冰凉触感,远不及他心底寒冷的万分之一。
记得名字,记得如何生存,甚至记得如何经营一家酒吧,如何与人相处。
唯独忘记了他。
阳光透过狭窄街道上空的缝隙,斜斜地照射下来,在他脚前投下一小片光斑,却丝毫无法驱散他周身的寒意。
他抬起头,望向“蓝莲花”的方向。
困扰?
严浩翔,你知不知道,你这轻飘飘的“不认识”,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不。不会就这么结束。
就算你忘了我一千次,我也会让你想起来一千次。
就算那记忆是毒药,是刀锋,我也要亲手把它,塞回你的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