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在贺峻霖眼前缓缓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彻底隔绝了两个世界。
他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像被遗弃在暴风雨中的孤舟。夜风吹过,带着河岸特有的腥湿气,吹得他单薄的衣衫紧贴在身上,冷意从每一个毛孔钻进去,直透骨髓。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活了过来,那些窥探的、好奇的、漠不关心的目光,像无数细密的针,扎在他的皮肤上。赌场门口穿着花衬衫的男人咧着嘴对他笑,露出镶金的牙齿;路边摊贩的吆喝声变得刺耳;连头顶那轮被霓虹灯染成怪色的月亮,都像是在嘲弄他的痴傻。
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
直到双腿麻木,直到心脏那阵剧烈的绞痛慢慢平息,转化成一种更深沉、更无望的钝痛。
他缓缓抬起手,伸进自己随身的背包里,摸索着,指尖触碰到那个硬质的纸盒边缘。他把它拿了出来,紧紧攥在手里。粗糙的纸板硌着他的掌心。
玫瑰干枯的花瓣在盒子里发出细微的、碎裂的声响。
染血的戒指,冰冷地贴着他的指尖。
这一切,到底算什么?
一个拙劣的玩笑?一场精心策划的报复?还是……严浩翔真的,把他忘了?忘得一干二净,连同他们的过去七年,一起丢弃在了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无数的疑问和猜测像毒蛇一样缠绕着他的神经。他不信。他无法相信。
严浩翔看他的眼神,太真了。那种纯粹的陌生,不像是演出来的。
可是,如果那是真的……如果严浩翔真的忘记了他……
贺峻霖猛地收紧了手指,指甲几乎要嵌进纸盒里。
那他这三年,算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这边境小镇夜晚浑浊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倒下。绝对不能。
他要知道真相。
无论严浩翔是装的,还是真的忘了,他都必须弄清楚。就算那真相会把他彻底撕碎,他也要亲眼看个明白。
他抬起眼,望向那扇已经紧闭的“蓝莲花”的大门,眼神里最后一点恍惚和脆弱被强行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执拗的、近乎狠厉的光芒。
他转身,没有离开这条街,而是走向了街对面一家看起来同样破旧、但位置正好能观察到“蓝莲花”正门的小旅馆。
“开一间房,”他把身份证和几张皱巴巴的现金拍在柜台上,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要临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