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严浩翔。
他活着。他真的活着。
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贺峻霖,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他张了张嘴,那个在心底呼唤了千万次的名字就要冲破喉咙——
声音,却卡住了。
因为他还看见,严浩翔不是一个人。
他的身边,站着一个身形纤细、面容姣好的年轻男孩。男孩仰着头,正对严浩翔说着什么,眼神里带着依赖和亲昵。而严浩翔,微微侧头听着,然后,他俯下了身。
霓虹灯变幻的光线落在他脸上,勾勒出他无比清晰的、带着一种贺峻霖从未见过的、近乎温柔的神情。他伸出手,极其自然地,帮那个男孩把散落在额前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动作熟稔,带着毋庸置疑的亲密度。
那一刻,贺峻霖全身的血液,仿佛从滚沸瞬间降至冰点。
三年。
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煎熬、等待、不肯放弃的坚信。
十八朵干枯的玫瑰。一枚染血的婚戒。
所有的所有,都在眼前这幅温情脉脉的画面面前,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荒诞至极的笑话。
他站在那里,像一尊被遗弃在喧嚣街角的石像,动弹不得。世界所有的声音都褪去了,只剩下他自己心脏碎裂的回响,清晰而残忍。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支撑着几乎失去知觉的双腿,一步一步,僵硬地挪过了街道,站定在那两人面前。距离很近,近到他可以看清严浩翔衬衫领口细微的褶皱,看清他眼角似乎多了一道浅浅的、不细看根本无法察觉的纹路。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颤抖得不成样子:
“严浩翔……”
听到声音,严浩翔抬起头。
他的目光落在贺峻霖脸上。那张贺峻霖刻骨铭心的脸上,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以及……完完全全的,彻底的,陌生。
那双曾经盛满对他独有的笑意和宠溺的眼睛里,此刻只有一片平静的、带着询问意味的疏离。
他微微蹙起眉,开口,声音是贺峻霖记忆里的低沉,却淬着让他如坠冰窟的寒意:
“贺峻霖?”他顿了顿,眼神里连最后一丝细微的波动都消失了,只剩下纯粹的疑惑,“我们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