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弯下腰，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死死盯着那枚戒指，血痕刺目。严浩翔流血了？他受伤了？伤得多重？他现在……到底在哪里？

巨大的恐慌和一种近乎荒谬的希望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撕裂。如果这是遗物，是谁寄来的？为什么是现在？如果不是……

他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快，眼前一阵发黑。他扶着沙发靠背，稳住身体，目光落在客厅角落那个落满灰尘的行李箱上。

他必须去。

去严浩翔最后失去联系的那个地方，去那个包裹寄出的源头。他要知道，这三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要找到严浩翔，活要见人，死……他也要亲眼见到那座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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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边境，勐拉镇。

这里和贺峻霖熟悉的城市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空气湿热粘稠，带着植物腐烂和某种香料混合的、甜腻又腥膻的气味。街道狭窄拥挤，两旁是密密麻麻的吊脚楼和色彩俗艳的店铺招牌，上面写着扭曲的缅文或中文。各种肤色、穿着各异的人流穿梭不息，眼神里带着警惕、漠然，或者毫不掩饰的欲望。

语言混杂，口音古怪。贺峻霖拿着那个包裹盒，沿着模糊不清的邮戳线索，一家一家邮局、代收点问过去。过程比他想象的还要艰难。这里的人似乎天生对“打听”这件事抱有敌意，要么摇头表示不知，要么用他听不懂的方言咕哝几句，便不再理睬。

汗水浸透了他的衬衫，黏腻地贴在背上。连日的奔波和焦虑，让他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嘴唇也因为缺水而起皮。

线索在一个摆着杂货摊、兼营代收信件的老太太那里，有了一丝微弱的进展。老太太眯着昏花的眼睛，对着那个空白寄件人信息栏看了半天，又掂了掂盒子的重量，含糊地指了指镇子更深处，靠近河岸的方向。

“好像……是那边过来的人让寄的哦，”她的口音很重，“不记得样子喽，给了钱的嘛。”

河岸方向，是勐拉镇更混乱的区域，赌场、地下钱庄、廉价的旅馆和灯光暖昧的酒吧林立。

夜幕降临，霓虹灯次第亮起，将这片区域笼罩在一片光怪陆离之中。贺峻霖沿着潮湿肮脏的街道慢慢走着，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一种不祥的预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

然后，他看到了。

就在街对面，一家闪烁着“蓝莲花”字样的酒吧门口。

那个身影。

高大，挺拔，穿着黑色的衬衫，侧脸的线条利落分明，下颌角那个熟悉的弧度，贺峻霖闭着眼睛都能描摹出来。

是严浩翔。

他活着。他真的活着。

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贺峻霖，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他张了张嘴，那个在心底呼唤了千万次的名字就要冲破喉咙——

声音，却卡住了。

因为他还看见，严浩翔不是一个人。

他的身边，站着一个身形纤细、面容姣好的年轻男孩。男孩仰着头，正对严浩翔说着什么，眼神里带着依赖和亲昵。而严浩翔，微微侧头听着，然后，他俯下了身。

霓虹灯变幻的光线落在他脸上，勾勒出他无比清晰的、带着一种贺峻霖从未见过的、近乎温柔的神情。他伸出手，极其自然地，帮那个男孩把散落在额前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动作熟稔，带着毋庸置疑的亲密度。

那一刻，贺峻霖全身的血液，仿佛从滚沸瞬间降至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