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振东的背一直挺着不曾放松,直到樊父停手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身型也向前歪了下去。樊母连忙上前抱住樊振东,眼泪夺眶而出。眼见樊伯母落泪,樊振东连忙说没事,反过来安慰母亲,尽管声音里听得出虚弱。
樊母将他扶了起来,对着樊父说到:“该打也打了,该骂也骂了,应该让他回家了吧!”
“夫人…”樊父有些无奈地看了眼自家夫人,而后才皱着眉头对樊振东说:“先带少爷下去敷药吧。”
樊振东被搀扶着,却没有行动,只是拉住父亲。他心里那件大事还没说,没心思敷药啊。樊振东疼的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却还是艰难说到:
“爹…不着急…阿漓还在呢。那个…我当初跟阿漓…”
樊振东腆着笑脸,指着一旁的沈太太,正要说却被樊父打断:“你别想了!你想得倒美!赶紧给我下去敷药!”
樊振东还没说完就被扶了下去,看着像被拖下去一般。我忍不住偷笑,看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才跟着母亲一同到樊伯母院中。她今日受了刺激情绪大起大落,看起来着实疲惫。樊伯母身子这两年将将好一些,母亲与樊妈妈扶着她坐下来。
樊伯母面色虚弱,却还是拉着母亲的手不放:“今日真是麻烦你了…又让你看笑话,等家里这些混事都解决好我再登门跟姐姐道谢。”
“好姐姐你说哪的话,如今阿东平安回家就好。你好好休息,咱们之间不必言谢,等你大好了再来我家吃茶不迟。”母亲拍拍樊伯母的手又说到:“你家事总算圆满,姐姐且先歇着。我跟阿漓不便在你家久留,这就要回去了。”
樊母没接话只是拉着母亲的手对我说:“阿漓你先出去吃会儿茶,我跟你阿娘有话说。”
樊振东受完罚母亲自觉不该在樊府久留,本打算拉着我离开。可樊母打发我出去,只说要与母亲说体己话。我只好在后院花厅等着,没坐一会儿,从前一直在樊振东身边跟着的樊晨,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偷偷凑到我跟前。我还讶异他怎么会在这,三年前因为樊振东离家一事他帮着隐瞒,事发之后被打了一顿扔去郊外庄子。因为他是樊家管家的儿子,才没打死他。可樊父还是气得不想见他,没想到他居然又回樊府当值。
“你可还好?我有几年没见到你,总担心你出事了。”
“沈姑娘与小的确实好久未见,得姑娘担忧,樊晨我真是死不足惜了。那个...是我自己犯了错。老爷夫人生气是应该的,没要小的命都是仁慈,这不东哥儿一回家就把小的从庄子里捞回来啦。”
樊晨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得腼腆。我记得他好像还比樊振东小两岁,现在看起来也是成熟不少。褪去青涩,看起来真像个大人了。我知道他这会儿肯定不是来打招呼的,只怕是樊振东又让他做什么。
“你找我可有事?”
樊晨笑得灿烂,语气却很急切:“姑娘快跟我来吧,夫人与太太怕是还要说一会儿,东哥儿说想见您。”
我就知道樊晨过来定是樊振东的意思,这两人也真是生怕自己惹不出事。可这会儿母亲不愿意我与樊振东接触,只怕再传些闲言碎语出来。虽说这里是樊府,可今日人多眼杂,若是我去见他只怕又有风言风语传出。如今樊振东可不比当初,正打算拒绝,樊晨倒是看出我的踌躇,连忙说到:
“东哥受了好大伤,家里下人给他上药都不肯,嗷嗷叫着就等您过去呢。姑娘就当心疼心疼东哥,也先让他把药用了啊。”
樊振东不肯上药?我深表怀疑。他就是为了让我去见他,才不肯上药吧!即便如此,我还是跟着樊晨来到他的院中。樊晨走得急,知道时间紧迫恨不得拉上我跑。好不容易到了院中,远远地便朝门口守着的姑娘说到:“南溪姑娘把药给小的吧…”
樊晨急匆匆跑到门口,守在门外的正是刚刚在外头那位樊振东的同僚。原来…她叫南溪。我在后头跟了上来,实在走的太快有些喘气,还没站稳却见对方戒备的看着我,对着樊晨语气不善:“药给你?这位是大夫?怎瞧着不像呢。”
樊晨才不管这些,他一向是胆大的性子。一把拿过南溪手中的药罐子,一边推门一边对着南溪说到:““南溪姑娘您就别管了,有这位小姐在东哥儿才能药到病除呢,漓姑娘快进来。”